林宜看向應寒年,應寒年的臉色沉著,眸子漆黑。
“他丟掉我的文件,是不想我熬夜,讓我早睡,第二日我便收到消息他已經照我心中的意思去做了;他總是氣我,可他不氣我的時候,我的身邊死氣沉沉,一點聲音都沒有,連傭人都不願意和我這個頭快進土的人講幾句話;他其實大可以不管我,因為我早就寫好了即時生效的任命書,但他沒有,反而是孩子們中煩我煩得最勤的一個。”
牧子良坐在佛石前說著,大概是不常說這些話的人,他的眼睛紅了紅,他伸手按按眼皮,而後接著道,“好了,不說這些,我就想告訴你們,遺囑是我自願立的,立的時候腦子十分清醒,原因有三。”
“……”
牧羨楓聽著,知道這場遺囑大戰還未拉開序幕就結束了。
而他,以慘敗收場。
“第一,應寒年這兩年的作為足以有能力擔任牧家的最高決策人;第二,他是唯一一個讓我死之前活得像個普通老人的;最後……”
牧子良說著又停頓了片刻,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鏡頭,一字一字道,“是我決定在死之前給自己找點人的氣息,把牧家給應寒年,也是我替整個牧家向應寒年母親認罪贖罪,是牧家對不住她,毀了她的前途,毀了她的一生,因此,應寒年雖然是我孫子,是牧家的最高決策人,但,他一生不用改姓。”
“……”
聞言,林宜被驚到了,她呆呆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牧子良。
她猜到牧子良這樣的大人物不可能出爾反爾,遺言一定是照著遺囑來的,但她沒想到牧子良能說出這番話來,她一直以為他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居然有一天也能坦誠麵對自己的罪孽。
她忽然在想,當初牧子良在應詠希墓前說的大概就是請她放心,他是真心將牧家交給應寒年的。
想著這些,林宜不由得轉眸看向應寒年。
應寒年坐在那裡,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唇抿著,黑眸越發的深邃。
說完這些話,牧子良似是了了一樁天大的心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往前兩步又坐回來,看向鏡頭沉默好久,而後道,“她三哥,老大,如今牧家的事該安排的我都安排了,心願已了,反倒這一身病拖著難受,一天天熬著命也不知道是為個什麼。”
“……”
“要是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沒留下個隻言片語,你們兩個老的攔著些,彆讓小輩們胡來,亂碰我的身體,我就是熬夠了,自己走的。”牧子良說著,目光黯淡無光。
聽到這話,下麵的兩個老長輩已經流下淚來,難受不堪。
林宜呆呆地看向大屏幕,牧子良是自殺的?這是不讓人屍檢的意思麼?
“爺爺……”
牧夏汐再也受不了,靠到牧羨光的身上失聲哭出來。
許多人紅了眼眶,感性的女人都紛紛啜泣起來。
牧羨楓僵硬地坐在原位上,手緊緊地握住手上的文件,麵無血色。
應寒年眉頭蹙了蹙,沒有說什麼。
誰會想到英武一世的牧老爺子最後會留下這樣一段的話,最後又會因為病痛折磨而選擇自己了斷……人生難猜。
律師團們看到最後也是一臉唏噓,林宜推推其中一個律師,那律師才反應過來,連忙對著麥克風道,“諸位,現在有牧子良老先生的遺囑、遺言,以及牧子良老先生所謂性情大變前後的人證林宜林小姐,不知道還有沒有疑慮?如果有仍是走法律程序,如果沒有,請各位簽個字,遺囑立刻生效。”
這就要生效了?
顧若睨向牧羨楓,“你不是很能說麼?繼續啊,看到老爺子的遺言就傻眼了?”
說什麼成竹在胸。
結果他質疑的全被老爺子的遺言和一個證人給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