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1868 字 4個月前

看完那篇拍馬腿的文章,後邊的策問總算讓雲鄲臉色好轉了些,隻是這馬屁拍得再響,光些寫泛泛之談,還不如聽著身邊的宦官說話中聽。

雲鄲有心取些有真才實學的人為官,一連看下來竟隻有十幾篇入得了他的眼,便不由得煩躁了起來。

“那會元的卷子呢?”雲鄲麵色不虞,沒來由地想起殿上見到的那位學子,沾生得清雋的光,雲鄲對他印象極為深刻。

雲鄲剛一拿起陸知杭的卷子,就被那一手雋秀的字跡給驚豔到了,這乾淨整潔的卷麵,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極好,連帶著閱卷時都多了幾分耐心。

他沉下心神閱覽起了文章,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跟著朗讀了起來,那鏗鏘有力的聲韻,讀得人神清氣爽,酣暢淋漓。

“大才!大才!”雲鄲忍不住拍案叫絕,既是被讚得心裡舒坦,也是被這治國之道說得心悅口服。

陸知杭文中所寫,雲鄲隻需在朝堂上尋幾位資曆老道的臣子問問,也能給出相差不大的見解,可兩者身份天差地彆,不可放於一地而語。

不過區區十九歲的少年郎,能有這等見識實屬難得,更是在看過十幾篇空泛的言論後,讓雲鄲如在萬花叢中見到了一抹綠。

他心情激揚,當下就準備把對方欽點為本屆的狀元郎,可臨到落筆,一甲第一還未寫下,腦子裡又回想起了陸知杭的樣貌來。

“那陸止生得清雋文雅,不正好是探花郎的不二人選?”雲鄲撫了撫胡須,向身邊的宦官問去。

“陛下所言有理,這陸止不為探花,還有何人能壓得住?”朱公公連連點頭稱是。

跪坐在殿內,輔佐皇帝批改卷子的聞箏眼皮一跳,嘴角沒忍住抽搐幾下,他當年不正是因為這狗屁不通的理由,從狀元點為探花。

雲鄲見眾人都頗為同意,唯有宋元洲欲言又止,就沒在意,提起朱筆就要在上邊寫下名次。

雲鄲的書法從小就有名師教導,自然是不差的,但比起陸知杭來還是要差上一籌,他越看越是滿意,朱筆在卷子上認真地寫下一甲二字,第三個字還未落下,就又想起事來了。

“誒?這陸止可是庚辰科會元?”雲鄲近日才聽皇後喬氏提起過,對此有些印象。

“回稟陛下,陸止乃是北川路己卯科解元,庚辰科會元,如今已是連中兩元。”宋元洲眼珠子轉悠一圈,上前一步主動多說了一句話。

他這話一出,幾位位高權重的官員皆是瞥了他一眼,倒沒有人出言阻止,心思各異。

“哦?十九歲連中兩元,怎地無人與朕提及?”雲鄲訝異道,手裡的朱筆突然就寫不下去了。

要知道,三元及第百年難得一見,遑論還是連中三元,年僅十九歲就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更是聞所未聞。

若是在他雲鄲治下,出了這麼一位名垂青史的文曲星,豈不是說明他治理有方,人才濟濟,乃是天降的文曲星助他治國?

雲鄲自然不信這一套,但他就好給自己貼金,隻管在史書上留下筆墨再談其他。

盯著陸知杭的卷子,眸中異彩連連,這探花還是狀元……當然是順他心意了。

————

回了阮府的高門大院,陸知杭二人立即就被阮原招去問話了,當然都是與殿試有關,詢問完相關情況,這才放二人離去。

把這坎坷崎嶇的科舉路走到最後一關,陸知杭考完卷子時還愜意悠閒,回到住處卻是累得起不來了,隻覺得心神具累。

接下來隻等金殿傳臚,一爭高下了。

若能位列三甲,他就能在晏都為官,入那萬千學子朝思暮想的翰林院,在晏都內定居,到時勢必要把張氏也接過來。

還好他前幾年積攢夠了身家,不至於在晏都窘迫得要在郊外租房子。

不過,他殿試都考完了,當年忽悠張氏的那一套肯定就不管用了。

他娘能忍受自己十九歲還不娶親,究其根本就是想娶一位身份地位高貴的女子,改換門楣,他如今心有所屬,又要如何搪塞過去呢?

陸知杭想得有些疲乏,便沉沉地睡過去了,夢中似與何人在梳妝台前,對鏡描花鈿。

從三月初九的會試,到如今四月二十日殿試,一個多月來為赴科舉可謂是忙得片刻不得停歇。

殿試交卷的兩天後,既是金殿傳臚之日。

於讀書人而言,這是萬貫家財都抵不上的無上榮耀,過了今日身份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是真正魚躍龍門,改換門楣了。

這一天的眾多新科進士需得褪下往日破敗的儒衫,穿上禮部下發的藍色進士袍,頭戴三枝九葉冠,前往晏都城最為繁榮的宮門前等候。

天還未亮,穹頂之上繁星點點,三百餘位進士就已提前到了那扇朱紅大門前,個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之殿試之時更為暢快。

“師弟,你穿了這身進士服,走到外頭還不知讓多少閨秀為之傾倒,這金榜題名,京中定有不少人家榜下捉你這快婿。”阮陽平的心情十分不錯,站在身側上下打量了會,忍不住打趣起來。

“師兄,我已有盛姑娘了,就莫要拿這些話開玩笑。”陸知杭淡淡一笑,製止住了對方的胡言亂語。

聞言,阮陽平麵色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起話題來,說道:“說的也是,隻怕殿試過後,我爹又要嘮叨起婚事來了。”

他這回可就不能再拿科舉搪塞了,他是阮城的獨子,縱有千般不願都隻能依阮家的意,尋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成婚。

倘若師弟對他有意,阮陽平都能試著抗爭一下,奈何他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師弟對男子並未有任何情意,在先天上他就落了下乘。

在兩人言笑晏晏時,早早等候在宮門口的進士們,看了許久便有幾個人先走到他們這邊來了。

“陸會元,早聞大名,幸會幸會。”鬢發白了大半的男子笑著問好。

陸知杭初看還以為是個白發老翁,再仔細瞧這麵容,至多不過四十歲,想來是學業繁重白了頭,便頷首回道:“幾位兄台,幸會。”

幾人見他年紀輕輕就有不俗的成績,待人卻彬彬有禮,並不看輕他們,當下也親近了幾分,連連上前交談起來。

“讀得第一篇文章,寫得便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現在咱們也算臨門一腳了。”

在一眾新科進士談笑風生時,不久過後前來上朝的文武百官也到了宮門前靜候,一見到那些聲名顯赫的大官,眾人又不敢多說些什麼了。

這般相安無事地等候片刻,很快那道緊閉著的浩大宮門就應聲而開,從裡頭走來一位身著精致袍服的太監,高聲道:“宣百官、新科進士入武陽殿覲見!”

隨著那太監高呼一聲,看守兩側的侍衛也跟著一塊齊齊喚了一句,聲如洪鐘,餘音繚繞不止,傳入眾人耳中如鐘鳴嗡嗡,聽的人慷慨激揚,攥緊了手心,叩謝道。

“謝主隆恩。”

再次踏過皇宮,三百餘位進士激蕩的心情比之第一次,有過之而不及,看著廣袤無邊的巍峨樓宇,他們不自覺地也泛起了幾分莊重來。

待百官覲見完皇帝,新科進士才站在朝班之末,等候鴻臚寺官員引領。

身為天下之主的雲鄲,威嚴肅穆地說了幾句場麵話,隨後一揚手就從殿內官員手中拿過前日填好的榜

晏國的殿試乃是有皇帝臨軒唱榜,隻是發展到後邊,由於進士錄取名額的增加,除了一甲前三名皆由官員代勞。

此時殿內三百餘進士臉色各異,在餘光瞥見皇帝接過榜,準備臨軒唱榜時,皆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幾分。

哪怕是自知無望之人,都期盼起了這第一個念到的名字會是自己。

大魁天下,天下學子畢生的執念,哪怕本屆有陸知杭這等強有力競爭者,更有名揚天下的大詩人阮陽平,誰又能真的無動於衷,不奢想一下這狀元之位。

阮陽平端好自己恭順的姿態,淡定如他都有些飄忽,暗暗揣測起了名次來。

本屆狀元……到底會是何人?

按理說,有了前麵兩元的鋪墊,陸知杭應是十拿九穩,但怕就怕在個萬一上。

除了師弟,他又會是在第幾名呢?

阮陽平抿了抿唇,眸光突然睹見站在前邊的陸知杭,身體似乎也有幾分緊繃,便在心裡暗笑了幾聲。

他這師弟看著少年老成,原來也是會為這名次而緊張的。

阮陽平方才笑過,皇帝渾厚中氣的聲音就在偌大的武陽殿內響徹,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一時間不少人的呼吸都屏住。

“庚辰科殿試一甲第一名——”

聽著那道聲音,陸知杭垂下眼眸,儘量克製住自己不要輕易透出喜怒,周遭的幾道目光在皇帝揚起聲時,似乎也隨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像在旁人眼中,這狀元之位,早已有了姓名。

“陸止。”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下,或嫉妒、或豔羨的目光紛湧而至,陸知杭卻是一怔,心跳止不住加速了一瞬,這才趕忙鄭重地朝著雲鄲三叩九拜,行了大禮。

“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