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1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9415 字 4個月前

看張氏那慌裡慌張的模樣,陸知杭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雲祈對金銀珠寶不感興趣,他娘就是再費儘心力都討不得對方的歡心,還不如當個隱形人,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過,這珠寶置辦無足輕重,但張氏樂意的話,陸知杭也不會摳搜這點錢,他指尖在茶桌上輕敲幾下,商量道:“娘,五日後就是納彩的吉日,咱們看好宅院,還得備好禮送往皇宮。”

“知杭說得在理,來時我就想好了,怎地到了晏都就忘得一乾二淨。”張氏拍了拍腦袋,懊悔道。

“屆時還得進宮麵見聖上和皇後。”陸知杭補了一句。

“見……見皇上和皇後啊?”張氏心裡咯噔一聲,有些猶疑起來,“娘會不會讓你丟了臉麵啊?不如你替我尋個教導禮儀的宮女來,免得我失儀了,萬一觸怒龍顏就不妥了。”

張氏一想到這茬,整個人就慌張起來了,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屬陸知杭這位狀元郎了,突然一下子大跨步,麵見天下間最尊貴的二人,小心臟哪裡經得住。

晏都中到了年歲出宮的宮女不少,有心找的話,給些銀子就來了,幾日的突擊補習無濟於事,但說些忌諱,讓張氏安心也沒什麼壞處,陸知杭溫聲應下:“好,明日去牙行問問。”

“知杭,這皇上生得是何模樣啊?”張氏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詢問。

她兒子今日的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可是麵見過聖顏的!一提起這事,張氏就自豪得不行,整日下來好似有問不完的話。

第二日,陸知杭陪同張氏去了牙行,先是準備好了納彩禮,又看了好幾日,四五座離翰林院近的府邸。

挑挑揀揀,最後才選了一處江南園林式的宅院,四麵白牆環繞,高聳入雲,耗費了近千兩銀子,哪怕是在京城都算得上價值不菲了。

最後母子二人入了皇宮拜見皇帝雲鄲,還有皇後喬氏,其中諸多繁瑣的禮儀自不必多說,禮部早已接手操辦,根本無需陸知杭多心。

在晏國中,除非極為盛寵的公主,否則都是出嫁入住駙馬家,而雲鄲到底對徵妃還有幾分念想,便禦賜了府邸,隻盼成婚後,雲祈能有處安身立命之所。

哪怕心裡有千般不願,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五月二十日轉瞬即至。

這日天清氣明,晨光熹微方至,陸知杭就被夜鶯從床榻上喚醒,他昨夜想至今天就要與男主成婚,想得有些深,沒注意就睡著了。

“公子,快起來換身衣裳,到了吉時還需得到宮門迎親。”夜鶯壓低聲音,跟著張氏一起進了屋子。

張氏在門外敲了幾下的門,不見人來開門,這才冒然進入。

她前不久才在侍女伺候下梳妝好,一身富貴的錦繡華服,盤著高髻的烏發滿頭金銀寶釵,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官家夫人的儀態。

“嗯。”陸知杭後知後覺想起來,今日是他成親的日子,便睜開雙眼應了一聲。

盯著棕紅的床頂,清醒些了又有點不想麵對即將來臨的婚禮。

前些日子,禮部那邊遣人到他府上,丈量過尺寸後裁剪好了婚服。

一切事物都籌備好,隻等他梳洗完騎上良駒,在媒婆的引領下攜花轎前往宮門,將公主迎娶至聖上禦賜的府邸。

陸知杭重新沐浴更衣後,任由夜鶯替他梳好發冠,戴上鴉色的烏紗帽,兩側各插上燦金色的金花,瞧著倒比那日狀元遊街的派頭還要端正俊朗。

夜鶯把禮部送過來的大紅色婚服拿過來,擱置在一邊,試探性地問:“公子,可要奴婢替你更衣?”

“不用,退下吧。”陸知杭溫聲婉拒,朝夜鶯輕笑道。

雖說公子向來不會讓她們真的貼身伺候,但今時不同往日,乃是大婚之日,本來與盛姑娘情投意合,怎地轉頭就被皇帝賜了婚。

陸知杭這幾日根本就沒有半點為婚事高興的意思,反倒為此輾轉反側,夜鶯都看在眼裡了,見事到臨頭,對方還能‘強顏歡笑’,不免有些擔憂。

“嗯?”陸知杭輕咦出聲,似是在詢問夜鶯為何還不退下。

他當然不想與男主成親,但這事又不是他一個小小狀元能決定的,隻當渡劫,過個幾年男主揭竿而起,他也好解脫。

夜鶯囁了囁嘴唇,略顯遺憾地退下了,她這會莫名有些懷念起盛姑娘來,兩人站在一起方能稱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可憐天不遂人願。

陸知杭等夜鶯把門關好,這才拿起素淨的白色內襯穿上,將衣襟撫平,視線落在了那件大紅色的圓領婚服上。

柔順飄逸的華服上,裁剪得體,精致的祥雲繚繞,中心處的金龍翩然欲飛。

繡工自不必多說,皆是由宮中心靈手巧的繡娘用上等的金絲線,細心縫成。

把這紅火喜慶的婚服穿在身上,陸知杭腰間係上羊脂玉束帶,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銅鏡中眉目如畫,遺世而獨立的清雋男子。

“想不到人生第一次穿婚服……居然是去娶男主的路上。”陸知杭扯了扯嘴角,哪怕過了一個月,他都覺得這事情分外扯淡。

把心裡的諸多有憂慮全都壓在心頭,陸知杭嘴角複又噙著淡淡的笑意,這才邁著烏黑的長靴,翩然行至朱門外。

陸府空曠的長街上,此時正敲鑼打鼓,圍滿了前來湊熱鬨的百姓,個個探頭探腦欲一睹風華。

手持嗩呐、鑼鼓的樂手鳴聲吹奏,整齊有序地排列成兩側,最前頭還有幾人高舉大紅色的木牌,後邊是壯碩有力的八個大漢,抬著一頂繁貴富麗的花轎。

陸知杭的目光在看見那頂花轎時,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隻能說不愧是皇家,出手就是闊綽,比他前世在電視上看到的可要氣派多了。

但那花轎再如何好看,接的人是男主時,陸知杭心裡就多了幾分古怪,還有點好笑。

陸知杭一腳踩在懸掛在旁的馬鐙上,順勢上了馬鞍,居於高處時縱目四望,見所過之處皆是一派喜氣洋洋,與他此時的心情天差地彆,頗為微妙。

“出發吧,莫要誤了吉時。”陸知杭沉吟片刻,聲如溫玉。

他不能逃,張氏還在府上等著他,真要逃了,如今所有努力奮鬥的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與男主成親已是最好的選擇了。

不管再如何抗拒,都得硬著頭皮上。

陣仗浩大的迎親隊伍,在一陣喧鬨的敲鑼打鼓聲中,緩緩往皇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簇擁的人群不斷,那高坐在紅鬃馬上的俊俏新郎更是奪人眼球。

陸家前往皇宮的路途不算遠,彼時所有準備赴婚宴的賓客都在公主府上等候,陸知杭三番兩次在眾多百姓麵前露麵,這會前去接親,被人議論窺探,內心波瀾不興。

唯一能讓他心裡有幾分波動的,除了男主怕是沒有彆人了。

就這般在馬兒的顛簸下,高聳入雲的巍峨宮牆赫然出現在眼前,四周推搡著的百姓喧鬨不止。

“這就是駙馬爺了?長得可真俊啊!”

“也不看看人家娶的是什麼人,可是這天底下除了皇後最尊貴的女子,能娶一國公主的,能是什麼凡人不成?”

“果真是才子佳人,珠聯璧合,我也得沾沾喜氣,日後嫁個好郎君。”

陸知杭抿緊了嘴角,無視耳畔叨擾不休的議論聲,越過眾多晃動的人影,如走馬觀花般,於千萬人中駐足在那抹豔麗的正紅色。

他的視線停留片刻,目不轉睛地盯著被媒人攙扶進花轎的身影,淩然冷冽的氣勢與旁人區分開來,隻需玉立於此,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雲祈貴為公主,婚服自是禮部的重中之重,華貴的鳳冠霞帔加身,婚服上百鳥朝鳳栩栩如生,上等華貴的衣料鑲嵌其中,一針一線皆是用心縫製。

在鐘珂的小心攙扶下,明豔的新娘紅蓋頭下,似有泠泠珠玉聲,身子頎長消瘦,卻並不讓人覺得瘦弱不堪。

在看見那一身明媚張揚的大紅色時,陸知杭心裡無端地泛起了漣漪,眼前猶如幻境般,一道相似的身影曆曆在目,混沌的記憶刹那間與現實重合,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承……”修。

剩下的一字被他咽在了嘴裡,陸知杭神色不定,有些沒明白他為何一反常態的喚出雲祈的字來,真要當眾喊出,他今日就彆想活著從公主府裡出來了。

“承……?”雲祈的視線被紅蓋頭遮住,但他本就身手不凡,耳聰目明,兩人離得不遠,儘管陸知杭聲量不大,他還是敏銳地聽到了這一個古怪的字。

承……是何意?

雲祈不著痕跡地側過頭去,想借著蓋頭剩餘不多的視角一探究竟,奈何陸知杭早已轉過身去,他又不好明目張膽的窺探,隻得作罷。

花轎上的紅色簾布落下,逼仄的花轎裡此時唯有他一人,雲祈沒了平日裡端著的儀態,雍容散漫地倚在一邊,指腹輕輕撥動袖口下鋒利刀刃。

“與瓊林宴那日見到的,好像有幾分不同。”雲祈姿態歪斜,闔上雙眼淡淡道。

他對這位可有可無的駙馬全然不放在心上,早半個月就派了暗衛,準備在成親之前先就地正法了再說,卻沒想全都铩羽而歸。

一次失敗就在雲祈意料之外了,竟還三翻四次的在這人身上栽了,由不得雲祈不想多。

他本來隻是因為那日在宮中,被他的‘駙馬’冒犯了不喜,這會卻是有七分信了對方背後有人,絕不是巧合才讓他倆被皇帝賜婚。

瓊林宴那日,雲祈還記得對方那雙渾濁淫邪的雙眼,隱晦地在他身上掃過,雖不敢過分放肆,但粘稠惡心的程度也不遑多讓了。

與這樣的人成親,雲祈可不信對方能安守本分,當他名義上的駙馬,還不如早點處理掉,拖不下去了再擇一合適的人選。

“正好還能替你守寡,算是你修來的福分了。”雲祈聲音透著幾分涼意。

陸知杭雙手抓著韁繩,挺直脊背正趕往公主府,身上就沒來由地泛起了幾分寒意,連忙搓搓手臂,奇道:“這五月天,我怎麼覺得遍體生寒呢?”

今日新婚的一對夫婦,在旁人看來是珠聯璧合的才子佳人,可實際上風風光光娶妻嫁人的陸知杭和雲祈皆是心思各異,默契地對今晚的洞房毫無期待,琢磨起了怎麼留一手合適。

皇後喬氏雖對雲祈心有不滿,但公主出嫁的規格還是沒少了她的,畢竟事關皇家顏麵,晏都百姓都看在眼裡,她不會因小失大給人留下把柄。

陸知杭迎親的隊伍在前麵走著,後邊雲祈的嫁妝由專人一箱箱地抬著,足足得在原地駐足良久,才能把那一眼望不儘的嫁妝看完。

光是那楠木製成的箱子就看得圍觀百姓目瞪口呆,要不是兩側有官兵看守,還說不準會不會鬨出事來。

陸知杭這親事接得謹慎小心,與其說是迎親,還不如說準備奔赴戰場來得恰當。

這浩浩蕩蕩的龐大隊伍,與應接不暇的嫁妝看得圍觀著目瞪口呆,又哪裡會有人知曉,身為新郎、新娘的二人,都對此樁婚事甚為不滿。

陸知杭騎著駿馬走到隊伍的前邊,他一身婚服英姿端方,看到滿街的人山人海,巧笑著的閨秀千金,似是想到了什麼,餘光在眾人身上遊離,卻沒看到料想中的紅衣。

他記不清盛姑娘了,可那身紅衣他記得,今日大婚也未曾見到對方……陸知杭抿了抿嘴角,麵上從容平靜。

迎親的隊伍順著漫漫長街,一路鑼鼓喧天的到了公主府。

陸知杭這邊的親朋好友早就在旁候著的,皇帝雲鄲親臨婚禮,其餘官員就更不敢怠慢了。

往日都是禮部官員前來主婚,能讓雲鄲親自證婚的公主,雲祈還是頭一位,在座心思活絡的,多少有些意會到了皇帝這是對徵妃餘情未了啊。

一見到新郎把新娘接回過來了,又是一陣歡聲笑語,直道郎才女貌。

陸知杭身姿翩然地從駿馬上下來,手持紅線親自迎雲祈下花轎。

那緊閉著的簾布被鐘珂掀開,一雙蒼白修長的纖細手指伸出,抓緊了紅線的一端,白皙的雙手與正紅形成鮮明對比,俯下身從花轎上下來時珠玉泠泠。

陸知杭在觸及那一幕時,心漏跳了一拍。

無端地生起了幾分悸動。

正紅色的綢緞由兩位新人各持一邊,中間是用綢布編織而成的繡球,雲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腳步,邁過灑滿堅果銅錢的大門,紅繡鞋踏著紅布,徑直往府上的大堂走去。

順著紅綢,另一端隱隱有幾分拉扯感,陸知杭的呼吸明顯紊亂了幾分,身側是眾人的稱頌與鑼鼓聲,入了他的耳中卻與雜音無異。

陸知杭輕輕牽著紅線,餘光若有似無地瞥向被蓋頭蓋住的男主,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他這激動個什麼勁……

明明早就知曉成親對方是個男的,還是與他有仇的雲祈,真見麵了又莫名有了新婚的雀躍激動,哪還有臨出門時的勉強。

陸知杭克製地收回視線,在無人注意時輕咬了下舌尖,這才止住了那朦朧的情愫。

渣男!

默默在心裡為他的盛姑娘悲哀,陸知杭隻覺得自己大抵是吃錯藥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嘗試著吃王大夫開的那劑藥,如今看男主都覺得心動不已,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步入大堂的二人,站在布滿喜慶紅色的正中央,兩側的婢女手疾眼快地在他們前麵放下繡了囍字的蒲團。

陸知杭見到高堂上言笑晏晏的雲鄲,眸色微暗,止住了心裡千回百轉的思緒,麵上端得一派溫良謙讓,聽著耳畔來賓的嬉笑,還狀若羞赧地低了低頭。

“師弟……”阮陽平與眾賓客齊聚一堂,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勉強。

身側坐著的宋和玉笑著跟鑼鼓聲一起鼓了鼓掌,無意道:“據聞三公主天姿國色,日後不知可否有幸一睹芳容。”

他們說話的聲量不大,很快就被司儀喊禮詞的高聲蓋過,四麵八方的稱頌與皇帝臉上的笑容儘數收入陸知杭心中,他卻抑製不住地把注意力放在了雲祈身上。

對方現在又會作何想法呢?

與一男子拜堂成親,定會覺得荒謬可笑。

“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拜堂成親。”司儀一身喜慶打扮,揚聲道。

張氏身為庶民是沒有資格與皇帝同坐高堂上的,因此座次隻比其他賓客好上一些,更不可能受公主殿下的跪拜。

相反,在晏國身為公主的婆婆,還得反過來跪拜雲祈,但這些都不影響張氏的好心情。

在她看來這些都是應該的,公主殿下身上流淌著的是皇家血脈,與她這等農婦天壤之彆。

陸知杭能娶上雲祈,對張氏而言已是潑天的富貴了,哪裡敢挑三揀四,聽著司儀喊著要拜堂了,臉上笑容可掬,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見了,止不住地點頭:“好、好!拜堂、拜堂!”

“一拜天地!”

張氏話音剛落,司儀的聲音就順勢拔高,一聲中氣十足的話語響徹大堂,如鐘鳴般繚繞不散,震得人慷慨激揚。

陸知杭牽著紅線,臨到跪下蒲團時,突然發覺了綢布的另一端緊了幾分。

“原來也不是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陸知杭暗自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兩人齊齊跪在蒲團上,鄭重地朝大亮的天光跪拜,而後就聽到司儀又喊了一句‘二拜高堂’。

雲鄲的神色顯然極為滿意,樂不可支,與雲祈置氣了三年,總算把對方嫁出去了。

“夫妻對拜!”

聞言,陸知杭方才跪完皇帝,就又轉過身來與雲祈正對著,看著身量隻比自己矮上些許的人,目光好似被牽引住般,定定地看著他,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許。

陸知杭眼皮一跳,理智回攏的瞬間隻覺得他定是病了,才會有這等反應。

比起陸知杭的心跳加速,雲祈就顯得淡定多了,他臉上罩著紅蓋頭,旁人看不見他的神色,因此更放縱地直勾勾盯著眼前與自己正對著的男子,牽住紅繩的手摩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