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69 章(1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7624 字 5個月前

威嚴氣派的漫坡上雕琢著五爪龍在祥雲中翻雲覆雨,兩側各排著一隊長龍,整齊劃一的烏紗帽在人群中攢動,邁著規整的步子往開朝會的金鑾殿而去,神情皆是肅穆。

到了金鑾殿時,諸位官員紛紛有條不紊地站定在各自的位置上,左側為文官,右側則是武官,順序由品階高低排列,戒律森嚴。

陸知杭身穿朱色官袍,腰懸玉帶板,雙手持笏,端得是光風霽月、清明俊逸的世家公子模樣,在一眾或老態、或普通的官員中鶴立雞群。

居於龍椅上的帝王不過是隨意掃視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隊列中間的人,想到他連夜讓人查的消息,臉色深沉難測。

朝中文武百官向許久不見的皇帝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態度畢恭畢敬,高聲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皇帝眼底下泛著淡淡的青色,忍著困意揮手示意眾人起身。

一眾官員在發覺太子沒有告假,還不在金鑾殿內,甚至其母族喬家所有在朝為官的人都儘數不在列,心裡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揣測,其中太子黨更是惶惶難安。

宋元洲雙眼布滿紅血絲,顯然徹夜未眠,他手持玉笏上前一步:“啟稟陛下,逆賊喬家一眾族人已儘數打入天牢,抄家所得家產數額頗大,還未清點清楚,待儘數核實無誤再將所抄財物上奏天聽,充入國庫。”

“抄家?”

宋右相公事公辦的彙報在偌大的金鑾殿內響徹,更是引起一陣騷動,隻怪這消息對於任何人而言都過於駭人聽聞,不約而同地看到了彼此眼裡的震驚。

皇帝波瀾不驚地看著底下群眾神色各異,沉著道:“想必諸位愛卿還不知,昨夜太子夥同喬家謀逆一事,倒無須慌張,牽涉之人已儘數被捕,能站在殿內的皆是對朕忠心耿耿之輩。”

“陛下,臣等之心日月可鑒。”底下無論文官武將皆是上前誓死表忠心,又以昔日太子黨言辭說得最激烈,恨不能把心挖出來給皇帝瞧瞧。

“如今逆賊皆已伏誅,當表彰陸中書和淮陽公主救主之功,若非二人及時察覺逆賊的毒計,朕之江山危矣。”皇帝提及太子和皇後等人時,語氣不由惡狠了幾分,厲聲道。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或豔羨或妒忌地目光流連在陸知杭身上,在被其氣度樣貌驚豔後又訕訕轉過頭,並不願在這時候觸皇帝的黴頭。

“陛下聖明。”

皇帝有意把中間欲要治陸知杭死罪的事瞞下來,見百官沒有異議,當下就睨了身側的太監一眼。

王公公心領神會,持著皇帝親自寫好的聖旨展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中書舍人陸知杭才思過人,不費吹灰之力為我晏國奪得汝國邊境三城,心思縝密,識破逆賊毒計救天子於危難中,特封從一品郡王,賜封號——北陵。”

陸知杭這一連的潑天功勞下來,直接給那些酸得眼睛都快紅了的官員潑了盆冷水,彆的不說,單說汝國挑釁時他們可是毫無還手之力,甚至被人嘲到了家門口。

這又是替晏國奪回故土,又是救駕有功,單單封個郡王總覺得埋沒了,金鑾殿內的官員罕見地沉默了片刻,除卻那些認不清自個,心有不甘的,張景煥現下對陸知杭還是頗為欣賞的,他猶豫了會沒上前說話。

就算再欣賞,那也是皇帝的女婿,怎麼地都輪不到他來叫屈。

張景煥哪知陸知杭這從一品的爵位還是鬼門關裡,雲祈替他謀來的,否則彆說是封個郡王,若是他身上沒有符元明留下的丹書鐵券,怕是半個子都撈不著,命都搭裡頭了。

“這陸止今年幾何,已是封了郡王。”

“聽聞還不到二十……”

百官聞之駭然,各自竊竊私語。

台下眾人心思如何想不關王公公的事,他收好手裡的聖旨,踱步走到已經出列的陸知杭麵前,將手裡明黃色的聖旨交到他手中,心裡又何嘗不豔羨呢?

自古的異姓王無不是立下汗馬功勞之輩,日後自己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不說,還能庇蔭子子輩輩,世代承襲爵位。

考上狀元如何,三元及第又如何,哪裡比得上被封為異姓王,這才是真正的飛黃騰踏,改換門楣,多少輩子的功德都換不來的福分。

王公公這等皇帝身邊的紅人都如此想,無怪乎其他官員哪怕明知這是陸知杭應得的,還是不可避免地紅了眼。

本是同僚,甚至是上司,可日後走在街上都得客客氣氣稱對方一聲郡王殿下,讓轎等都是小事。

入朝幾個月直升機密要職的中書舍人已經讓人望其項背,現在更是位入王侯將相之列,怎能不讓人捶手頓足,恨不能以身替之。

聚焦百官視野的陸知杭此時卻是心平氣和,像是察覺不出旁人的情緒般。

“臣領旨。”

他垂下眼眸,雙手接過王公公遞來的聖旨,與其說是喜悅,不如說如釋重負更恰當些。

頒完了陸知杭這頭的旨意,按理說雲祈現在的身份還不能上朝,王公公亦或者皇帝指派中書舍人親自到公主府頒旨才對,奈何雲祈的情況特殊,皇帝又想在昭告天下前,在百官麵前驚一手,王公公隻好繼續拿出另一道聖旨來。

“這應是給淮陽公主的封賞了。”聞政瞥了一眼,心裡暗暗道,又起了絲惋惜之情,皇帝子嗣不豐,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唯一能上得了台麵的四皇子甚至不如淮陽公主一介女兒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淮陽公主雲祈有勇有謀,忠孝兩全,率將士於鎮陽殿內擒拿逆賊,救天子於水火中,功蓋天下,特封親王,賜封號——宸,欽此。”

王公公尖細的嗓音在金鑾殿內回蕩,更是在文武百官心中掀起驚濤颶浪,此時便是天上的太陽從西邊升起都不及他們現在一半的錯愕。

如果說陸知杭的封賞隻是讓人垂涎三尺,但賞在合理的範圍內,屬於雲祈的這一封詔令就讓百官嚇得一個趔趄,竟當眾在朝會中露出洋相。

不說身後品階低些的官員,就連朝中權勢最重的其中兩位都是不可置信,像是懷疑自個聽出了般,相互用眼神對視一番,確認皇帝封了雲祈為宸王後都是恍恍惚惚,唯有宋元洲和陸知杭心照不宣。

“陛下,萬萬不可!”張景煥率先出列,手持玉笏上前諫言,哪怕明知剛經曆謀逆大事的皇帝心情喜怒不定,膽敢忤逆極有可能招致懲處,可為了晏國的禮法他也得誓死上諫。

“有何不可?”龍椅上的帝王眉頭緊皺,麵露不虞。

聞政斜眼瞧了會張景煥,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心裡對皇帝的封賞倒並不似張丞相那般排斥,反而是心之所歸,他斟酌了會,問:“陛下可是要創諸朝之先例,讓淮陽公主以女子之身承親王爵位?”

“女子怎能封為親王呢,陛下切莫一時衝動壞了禮法啊。”張景煥旁邊的官員跟著出列。

隨著張景煥起了頭,不少官員跟著點頭附和,大多持著法不責眾的心理,就差一哭二鬨阻撓皇帝的‘荒唐’決定了。

瞧著底下官員窘態百出,皇帝一反常態的沒有震怒得出聲嗬斥,而是優哉遊哉地撫著長須,與老神在在的宋元洲視線交錯,忍不住朗笑出聲:“諸位愛卿誤會了。”

“誤會?”張景煥持著懷疑地態度問出聲,見皇帝直呼誤會,態度甚至稱得上和善,下意識覺得陛下這是看事不可為,打算退讓了。

皇帝戲看完,樂子也逗完了,昨夜剛睡下就要起早朝,這會正是困倦之時,便直言道:“淮陽公主本是男兒身,受廢後迫害而無奈扮做女兒身,如今毒婦伏誅,朕封他為宸王有何不可?”

“自然是理所應當。”張景煥聽了皇帝的解釋,跟著點點頭。

“左相……這?”身後那位先前附和的官員麵露猶豫。

張景煥老臉一沉,正要讓他閉嘴,突然自己就先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身形一怔,在腦子裡不斷重複著皇帝先前的話。

淮陽公主本是男兒身?

等等……這什麼情況!

不僅是張景煥呆愣當場,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聞政父子倆都訝然地對視一眼,眼底的驚濤駭浪哪怕是再深的城府都沒能遮住。

“公、公主本是男兒身?”張景煥如夢初醒,不信邪地向皇帝又重複了一遍。

“正是。”皇帝想到自己當時的神情,再看看朝中官員的失態,莫名有了些平衡,“諸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臣等不敢,遵陛下旨意便是。”張景煥呼吸略顯不暢,咬咬牙做出表率,並未對皇帝這句話產生懷疑。

比起雲祈性彆疑團,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仕途,好不容易坐到左相的位置,竟是壓錯寶了。

雲祈若僅僅隻是一位公主,在太子被廢後四皇子當然是繼任希望最大的人選,可現在半路冒出來個競爭者,是徵妃所生外,還三番兩次立功,在皇帝心中地位定是難以撼動。

那他先前為了恩師,為了四皇子所付諸的努力豈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要是早知道這裡頭的隱情,張景煥現在就不用悔得腸子都青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於聞政這等從不站隊的人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了,他心有鴻鵠之誌,自詡千裡馬,官至從一品樞密院使卻沒有伯樂賞識,本以為要抱憾終身,可雲祈的出現無疑是給他燃起了希望。

聞政清清楚楚記得,雲祈在陽和殿說過的那番話,隻要其人能登上帝位,晏國養精蓄銳何不愁晏國踏破汝國山河。

年邁的樞密院使眼底精光閃過,麵上卻是一如往常的波瀾不興,像是僅僅聽聞了件奇事後就漠不關心了般,實則早已盤算著私底下怎麼把雲祈查個乾淨,要是沒有問題,他定傾聞家之力扶起上位。

再者,聞政看得明白,皇帝對雲祈的恩賞超脫眾皇子,隻要稍微細思就能明白帝心,自己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朝中百官的悲歡並不相同,在他們憂心雲祈的出現改變儲君競選格局的時候,陸知杭卻是因一句‘女兒身怎能承親王爵位’而動容。

誠然晏國女子地位比之自己前世的某些朝代要好上不少,但無形的束縛也確確實實存在,他靜靜地盯著手中玉笏,若有所思。

到了散朝還時不時聽到身側的官員竊竊私語,想必是還沒從朝會的大震蕩中緩過神,陸知杭輕笑著搖搖頭,徑直從金鑾殿中踱步而出。

“陸中書?還是稱郡王殿下?”宋元洲樂嗬嗬地走到陸知杭跟前,攔住他的去路。

“下官正要去應卯,宋大人自然該稱下官陸中書。”陸知杭作了一揖,溫和笑道。

宋元洲自上而下打量了陸知杭半響,見他得道升天後還能不驕不躁,不由得滿意地點點頭:“何時得空,可莫要忘了到宋府見見犬子,他成日念著師父,瞧著都消瘦了不少。”

“休沐便去。”陸知杭聽到他那便宜徒弟還念著自己,微微一笑。

要不是有宋和玉夾在兩人中間,以宋元洲老奸巨猾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替自己求情,順著雲祈的意向皇帝求賞,陸知杭現在的身份地位少不了對方的助力,確實該挑個日子與宋和玉敘敘舊。

雲祈恢複男兒身之事在朝中引起震蕩,昭告天下時自然也在晏都引起軒然大波,在大吃一驚後總算有人想起了當時皇帝賜下的婚約,一時之間陸知杭也成了這些人嘴裡的談資。

張丞相府。

張雨筠正磕著瓜子聽小曲,許是身邊坐著張楚裳,隻覺得這曲聽得人枯燥乏味,心情無端生出幾分煩躁來,偏生貼身丫鬟素環還莽撞地衝到她跟前,沒點禮儀可講。

“你這是被狗攆了不成?”張雨筠橫了素環一眼,沒好氣道。

張楚裳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響,看似專心致誌地聽著小曲,實則那雙泛著盈盈水光的眸子早就斜著往那邊瞧去了。

素環要不是心知自家小姐為了駙馬輾轉反側,哪裡會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馬不停蹄來報,好心沒好報還被罵了一通,委屈地癟癟嘴:“小姐,這不是有大喜事與您說嗎?”

“喜事?爹又想把我許給哪戶人家了,怎地張楚裳不用嫁,她比我還大,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張雨筠提起這事就壓不住火氣,要不是她前些日子立功了,張景煥怕她被太子惦記,早早就安排好了未來夫婿,氣得張雨筠差點連夜跳井。

安心吃瓜的張楚裳沒想到好端端的被點了名,她側過臉笑了笑:“沒法子,爹疼我。”

“小賤人。”張雨筠一口銀牙都險些咬碎,暗暗腹誹了一句。

張楚裳在隨皇帝遊獵時傷勢不輕,張雨筠現在是碰也碰不得,萬一人家有個好歹全賴自個身上,隻能憋著氣朝素環撒去:“什麼喜事?說不出個讓本小姐開心的事來,你今兒個就把茅廁掃了。”

素環臉色一垮,哪裡不知自己這是撞張雨筠槍口上了,她連忙回避對方的目光,怯生生地回道:“京中人都在傳,太子與喬家造反才把這密辛揭出來,那淮陽公主原是男兒郎,駙馬的婚事說是作廢了。”

“當真?”張雨筠杏眼睜得溜圓,急不可耐地抓著素環的肩頭追問。

“雖說聽著跟戲曲似的,可都張貼了告示,應該是真的。”素環被她晃得頭暈腦脹,連忙朝張雨筠保證道。

“不成,待爹爹回府我要親自問問,若是真的,這回可不能再殺出個半路截貨的。”張雨筠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來回踱步。

張楚裳麵無表情地盯著台上唱曲的花旦,心思早就跑到張雨筠那頭去了,乍一聽聞雲祈是男子的消息,手上的動作下意識頓了頓,難掩眼底的驚愕。

“難怪生得那般高挑……”張楚裳回憶起在相府柳樹下與對方相談時的畫麵,喃喃自語,“那我先前想的那些豈不是都是庸人自擾?”

張楚裳沒有多想彆的,單純認為是自己先前誤解雲祈與陸知杭的關係了,而她心心念念著的大俠想必也是蒙在鼓裡錯付真心,這樣說來她指不定還有機會。

想完這些,張楚裳才意識到,陸知杭現下的身份已不是駙馬,沒了這層身份的庇護,她是不是就多了一絲報仇的可能性呢?

念頭方起,沒等張楚裳細思怎麼謀劃,素環下一句話就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念想打落得支離破碎。

“小姐,現在該稱了北陵郡王了,陸中書屢立奇功封為異姓郡王,怕是這晏都未出嫁的女子都要踏破郡王府了,咱們得快些才是。”素環神色凝重,就怕張雨筠又晚了一步。

“郡王?”張楚裳瞳孔微縮,身上的血液刹那間像是凝固了般,讓人如墜冰窟,“怎麼可能……他上輩子還是靠父親提攜才爬上高位,今生不到二十就封了王。”

張楚裳的愁苦不足為外人道也,陸知杭在一眾同僚古怪的審視中,總算熬到了皇帝賞他半天假回去收拾府邸,匆匆趕到了公主府就瞧見一群小廝正收拾著什麼,想必是要運往雲祈新定下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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