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6572 字 5個月前

“原來聞大人不是不近女色,是早已金屋藏嬌了。”陸知杭麵露恍然,頃刻間就把來時的疑惑解了個明明白白。

隻怕又是一對苦命鴛鴦,被樞密院使聞政棒打鴛鴦,奈何聞箏一腔癡情,誓死不願娶妻,如今得勢後就把心上人接到府上來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

單單侍女的一句話,陸知杭就自行給二人編好了故事,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隨後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琢磨起了那位溫姑娘提起‘黃公子’的口氣,不由揣測道:“那這位黃公子又是什麼人物?”

不待陸知杭想出個所以然來,那位冒然闖入前廳的溫姑娘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在見到對方樣貌的那瞬間,他眸光微微一凝,適才的猜想轉瞬間就被這位溫姑娘親自打破了。

被喚作溫姑娘的女子在嗬斥身後跟隨而來的侍女時,語氣溢滿了煩躁了,可越靠近前廳,那張怪異的臉上卻盛滿了喜色,仿佛即將與情郎碰麵般粉麵含羞。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分明從下人口中得知‘黃公子’來了府上,而聞箏又在前廳接待貴客,八九不離十的事情,怎地來到了前廳,視線中觸及的是一位挺秀修長,生得一張潘安貌的俊逸男子。

在第一眼瞧見那身著朱色官服,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時,溫姑娘隻覺得那人身後萬物都黯然失色,成了陪襯,自成一副絕佳的水墨畫,驚豔得讓人移不開眼。

溫姑娘愣在原地,也不知是沒見到料想中的人,還是被那男子的相貌迷惑了雙眼,半響才驚覺回神,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叫。

“啊!彆看!”溫姑娘慌忙以袖掩麵,不假思索地轉身從前廳的大門快步離開,深怕晚了就讓人瞧見那張見不得人的臉,她神色慌亂,隨便找了條道就趕忙逃竄。

在溫姑娘因他失神時,陸知杭同樣在打量著對方,兩人立於前廳兩側遙遙相望,皆是一愣。

但見來人並非自己想象中嬌蠻貌美的少女,而是一位嘴歪眼斜,脖子粗壯的女子,忽略臉上精心塗抹的胭脂,相貌與聞箏約莫有七成相似,倒難為陸知杭從那扭曲的五官中看出與才貌雙絕的聞大人相像了。

他端詳著對方那張堪稱歪瓜裂棗的臉,腦中想的卻是曾經所學的知識,正想著上前診治一二,看看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麵癱和癭病,就被溫姑娘的失聲尖叫給驚得一個激靈,視線再度看過去時,對方早已提著裙擺落荒而逃。

“姑娘,等等。”陸知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不做他想就跟著追了上去。

“你跟著我作甚!”那溫姑娘本以為把人給擺脫了,沒想到一回頭就瞧見對方正鍥而不舍地追趕著,並且陸知杭四肢修長,不過片刻時間就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陸知杭見她不跑了,稍稍後撤一步,溫聲作揖道:“是在下唐突了,隻是瞧著姑娘身體有疾,故而想來問問。”

溫姑娘常年因為身體的怪病不敢見人,最恨的就是旁人提起這事,原本因為陸知杭樣貌積攢下來的好感,頃刻間就被這句話惹惱:“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有疾就有疾,你要是沒見過,醫館裡頭多的是怪病,犯不著到我這獵奇。”

對方這火氣來得突然,陸知杭前世見多了風浪,非但不生氣,反而淡然笑之,好聲好氣地解釋:“姑娘誤會了,在下對醫術有所涉略,要是不嫌棄的話,可否讓我試一試,興許能治好。”

在見到對方的那一刻,他就從溫姑娘與侍女的幾句對話中回過味來了。

儘管聞政對外僅有一子,陸知杭也能從對方的怪病上找到聞家不認的理由,且這人提及‘黃公子’時,分明是情意綿綿,聞箏也不像是獵奇之人,怎麼都沒辦法把這二人聯係成情人。

排除其餘可能,聞箏大費周章嬌養一位貌似無鹽的女子,除了與對方有血緣關係外,就隻能是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陸知杭溫和有禮的舉止好似春風般拂過心間,頓時把溫姑娘心中的怒意都吹得一乾二淨,她麵頰緋紅地低下頭,為自己方才的無禮遷怒自慚形穢,嗓音細小道:“這位大人……說得可是真的?”

“我得先診治,確定病情後才能下定論。”陸知杭略作沉吟,如實回答。

“姑娘?”匆匆趕來的侍女隻來得及聽到陸知杭說要治病的話,遲疑地看著兩人。

溫姑娘伸手示意侍女退下,驟然聽到有人能治她的病,莫說是黃公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沒那個閒情逸致去見了,甭管能不能治,隻要有希望,她都要奮力抓住這一根救命稻草。

溫姑娘越想心跳越是激烈,她的瞳孔興奮地放大了些許,平複了片刻激蕩的心情,這才朝著陸知杭正色道:“那你替我看看,若是這病真能治好,大人隻需一句話,清涵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報答恩情。”

溫清涵?

陸知杭聽到對方報上來的名諱,除了陌生外沒有任何感覺,應該不是在原著裡出現過的角色,既然答應了替人看病,自然是要說到做到,至於途中套話什麼的就順手為之了。

溫清涵命人尋了處雅靜的待客廳,屏退四周的奴仆後僅剩一位侍女守在門口,陸知杭在經過一番望聞問切後,大致確定下來,對方除了麵癱外還患了癭病,這兩種病症都是能治愈的,可惜的是他身處晏國,好些藥都用不了,隻能用中藥輔以針灸來治。

陸知杭這幾年沒少研究晏國的醫學發展,癭病至今為止還在采用控製飲食的方法治療,至於其他藥材多是不對症,難怪溫清涵多年來備受苦惱。

“大人有幾成把握能治好。”在聽著陸知杭說了一通她聽不懂的話後,溫清涵神色著急道。

為了能治好這病,溫清涵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深怕有一點隱瞞就耽誤病情了,這麼多年來,聞箏沒少替她尋些有名的醫者診治,結果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至多就是這癭病好了不少。

“六成,至少得半年左右才能痊愈。”陸知杭在檢查完情況後,退到身旁的扶椅上坐著,保守估計了一下。

“六成也不少了,麻煩您了。”溫清涵在聽清楚陸知杭的話後,眸光頓時大亮,要不是費力掐著手腕,怕是要被這喜訊驚得當場跳起來。

陸知杭瞥見她溢於言表的欣喜,唇角輕挑:“不過我日常還有公務在身,每日隻能在散值後抽些時間到府上來。”

“不礙事的,我在這等著便是,還未問過大人身居何職?”溫清涵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問道。

莫說是把自己治好,就算是減輕症狀,讓她這臉不至於見不了人,溫清涵都感激涕零了,她雖不關心身外事,但也清楚聞家在朝中地位,倘若自己願意去求,聞箏必然會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提攜一番陸知杭。

陸知杭靠在椅背上,適才診治良久有些疲倦,邊休息邊回了一句:“任的是中書舍人一職。”

“這般年輕的中書舍人?”溫清涵一怔,本以為陸知杭年紀輕輕至多就是個七品京官,也算得上是前途無量了,沒想到對方非但是正五品,還是能直麵聖顏的要職。

陸知杭唇邊的笑意濃了幾分,並沒有顯擺自己郡王的身份,轉而問起對方話來:“溫姑娘生得與聞大人倒極為相像,可是親眷?”

“我生得貌醜,怎會與聞大人是相像。”溫清涵眸光微閃,攥緊手心艱澀道,“像我這等人,大人不被我嚇到,還好心替我治病已是莫大的恩賜了。”

“姑娘妄自菲薄了。”陸知杭目光微微一凝,放輕了嗓音試著寬慰道,“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於我而言心善亦是如此,以貌取人乃小人行徑,姑娘雖因疾而有了缺陷,可萬物皆有難能可貴之處,缺少的不過是那雙發現美的眼睛罷了。”

“大人是在說我這美得不易讓人察覺?”溫清涵被他這一本正經的話說得輕笑出聲,沉悶的心情總算好了不少,“旁人多是被我樣貌嚇到,像大人的言論還是頭一回聽到。”

“若是對你相貌評頭論足,或以此詆毀,讓你心生自卑,對他言聽計從之輩,彆的話說得再動聽,也不過是偽善者罷了。”陸知杭默然半響,意有所指道。

聯係前文,從溫清涵顯露出來的自卑來看,陸知杭不難得出溫清涵心心念念的‘黃公子’必然是意有所圖的觀點,哪怕是他多想,隨口提點一句也不是什麼難事。

心靈雞湯對他自個是沒什麼用,但能讓溫清涵好受些,陸知杭不介意多費些口舌。

“是嗎?”溫清涵眉心跳了跳,顯然是把陸知杭的話聽進去了,下意識想起黃公子來,心頭猛地一沉。

“在下當年受過聞大人提攜,這才多言了幾句,姑娘見諒。”陸知杭主動提起他願意幫溫清涵治病的緣由,麵上笑容溫柔和善。

“原來如此。”溫清涵麵露恍然,而後又忍不住把話題扯了回去,“要是一位男子口口聲聲說不嫌我醜,天底下唯他一人對我真心以待,許諾功成名就後就娶我,有幾分可信呢?”

“他現在都不願給一個名分,何況功成名就之時,姑娘以為呢?”陸知杭眉頭一挑,突然就從這句話裡頭悟出來點什麼了。

這黃公子該不會就是三皇子雲邵吧?

要當真如他所想,那陸知杭大概就猜出來像聞箏這等人物,為何偏要助三皇子登基的原因了,可見溫清涵對他極為重要,而他適才問的明明是兩人間是否有血緣關係,溫清涵卻避而不答。

什麼樣的關係不能為外人道也呢?

“……”溫清涵不知陸知杭在短短時間內早已思緒翻飛,聽著這擲地有聲的話,她隱隱覺得是對的,又有些接受不了,故而選擇沉默不語。

“姑娘,時候不早了,在下替你開一副藥方,你照著這藥方飯後煎熬服用即可。”陸知杭迎上對方黯然的雙眼,溫聲道。

按照晏國的習俗,陸知杭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在此之前還得再試探一番才是,溫清涵自小被養在後院中,心思單純,根本沒有意識到陸知杭是在套話。

見他要先行離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相談甚歡,相貌俊朗的官員,溫清涵意猶未儘地歎了口氣:“大人明日可要記得,莫要失約了。”

“好,不過在開這藥方前,還得問問姑娘的生辰。”陸知杭輕聲應下,神色溫和地看向對方,半點套話的心虛也無。

溫清涵從小接觸的人,除了奴仆外就隻有聞箏和黃公子,哪裡見識過陸知杭的套路,她張口就要把生辰說出,話音臨到嘴邊又想起了身邊人的叮囑,猶疑道:“這開藥方和生辰八字有什麼關係嗎?”

“姑娘有所不知,這年歲事關用藥的劑量,總角稚童與及冠的男子大不相同,你這臉疾非同小可,劑量得精確些才是,萬一劑量重了非但不能減輕病症,還有可能毀容。”陸知杭在瞥見溫清涵臉上的遲疑時,心裡就有了定論,正了正色嚇唬道。

果然,溫清涵被他這麼一通忽悠,連忙摸了摸已經不堪入目的臉,想到對方乃是聞箏的貴客,能被請到府邸來的多是交情匪淺之人,被那張清雋脫俗的臉恍了神,這才放鬆了警惕,把生辰粗略地報了一下。

有關聞箏的生辰再詳細些陸知杭不清楚,但大致的日子他還是知道的,見與溫清涵的相吻合,他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從容提起備好的紙筆,輕聲細語道:“除了按時服藥外,我先前與你說的吃食也得忌口,明日再來替你針灸。”

“多謝大人。”溫清涵連連點頭,一瞬不瞬地盯著桌案上的藥方,如獲重寶。

陸知杭從待客廳中辭彆溫清涵,想了想又與前廳的侍女知會了一聲,讓她把自己先行一步的事告知聞箏後就闊步離開了。

“除了黃公子的身份暫且不定,其餘事情倒清晰許多了。”回到郡王府,陸知杭指尖點著桌麵,突然覺得很有必要把這事說給雲祈聽。

晏國權貴階層最忌諱的當屬產下雙生子,而聞箏與溫清涵想必就是一對讓聞政忌諱異常的雙生子,象征著災厄不詳,偏生那年又有大災降臨晏國,聞政為了自己的仕途名聲,把溫清涵改姓棄養,甚至是扼殺在搖籃中都實屬正常。

身為男孩的聞箏理所應當成為被選中的那位,可對方這些年又對溫清涵寵愛有加,想必對自己的胞妹感情不淺,亦或者愧疚,縱而為了溫清涵助三皇子多嫡的可能性不小。

當然,前提是溫清涵口中的情郎‘黃公子’得是雲邵才行,儘管陸知杭梳理原著劇情除了三皇子外,沒找到吻合黃公子人設的人物,還是沒有妄下結論,得趁著替溫清涵診治的時間多套些話。

“明日要上早朝,怕是得等中秋宴才能到宸王府去了。”陸知杭歎了口氣,順手從櫃子裡抽出雲祈托暗衛送來的信,閱覽了一番裡頭寫的日常俗事,平平無奇的事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另一邊的聞箏在得知了陸知杭替溫清涵治療頑疾一事後,直接默許了,他對陸知杭擅醫術一事略有耳聞,將對方開的藥方給禦醫過目,確認沒有問題後就特意去了一封書信致謝。

不論成不成,這份心意他領了。

中秋這一日,繁星點點,蒼穹上懸掛著皎潔的白玉盤,地上一片歡聲笑語,孩童舉著玉兔燈籠在漫漫長街穿行,一眼望去是看不到頭的燈火,儼然舉國同歡的景象。

陸知杭抽空替溫清涵針灸後,就順道跟著聞箏一起乘坐馬車前往皇宮赴宴,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各位大臣分為幾派,與誰關係密切都是值得推敲的事,就連三皇子都有幾位不成氣候的小官恭維著。

不過,對方最大的倚仗仍舊是聞箏,一旦失了這麼一大助力就絕不可能再成氣候,陸知杭準備等中秋宴後就到宸王府中,與雲祈詳說,寫在書信上總擔心走漏風聲。

至於溫清涵,雖說有些愧對她的一片赤誠之心,短短幾日下來,隨著對方臉上逐漸有了點知覺,脖子腫大細微地消了一點,二人的關係突飛猛進。

憋悶許久的溫清涵好不容易遇到知心好友,就差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了,日常閒聊中不難得知,這黃公子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

“郡王殿下,請入座。”宮女恭敬的聲音響起,斷了陸知杭深入的思緒,他微微頷首,隨後入座。

中秋佳節君臣同歡,宴席自然是擺在露天的地方,方便眾人賞月吟詩,在龍椅正前方搭建著一座氣勢輝煌的舞台,兩側皆是長桌,陸知杭的視線半點沒有停留在桌上被陸續擺上的珍饈美味,而是隱晦地看向坐在皇帝左邊的人。

但見雲祈身穿玄色燙金錦袍,鴉色長發用金色發冠束著,後半邊青絲直直垂在腰間,俊美的樣貌哪怕是頭頂上的月色都難掩其輝。

席上隨同入宮的女眷無不含羞帶怯地望著矜貴疏離的宸王殿下,芳心暗許,奈何雲祈不為所動,一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漫不經心地掠過,唯獨在陸知杭身上頓了頓,削薄的唇輕輕勾勒出弧度。

“今晚的月色真美。”陸知杭輕聲笑著說這話時,視線看著的卻不是天上那輪明月,而是隔著忙碌的宮女與之在半空中相觸,狀若對著身側官員感慨,嗓音低沉繾綣,聽得人心尖都酥了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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