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 174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6878 字 5個月前

張氏哭得眼眶通紅,自從陸知杭十六歲中了秀才後,母子二人就聚少離多,好不容易盼到他被封為郡王,本以為自此一家團圓,再不分離,誰能想到再次分開,就極有可能是生離死彆呢?

“公子,這彧陰城必須要去嗎?”陸昭發絲稍顯淩亂,匆忙從鼎新酒樓趕回郡王府,還沒來得及整理過衣冠就急忙上前詢問。

陸知杭上下打量了眼愈發俊秀的少年,輕笑著搖了搖頭:“聖旨難違。”

他想替雲祈掃清一切阻礙,身為醫者又何嘗不想力所能及的遏製逐漸嚴重的瘟疫呢,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陸知杭不知道,但能多救一個是一個,總好過讓彧陰城中的百姓自生自滅。

陸昭眨了眨眼,盯著陸知杭的雙眼蓄了點點濕意,不知所措道:“我時常在酒樓中聽聞,彧陰城流竄的乃是瘧疾,染上了怕是難以治愈,現在城中隻進不出,公子去了還能回來嗎?”

“說不準,等瘟疫平息,彧陰城恢複災後的模樣,大概就可以了。”陸知杭認真思考了少頃,皇帝要他做的不僅是治理疫病,還要留下來暫代彧陰城知府一職,估計得等一切緩下來後,才能想起來把自己召回去了。

“我知道了。”陸昭微微一怔,情緒低落道,“公子可能會死是嗎?”

“天意難測,生死誰又料得到,我自認為福大命大,等邊境戰亂平定後,興許就回來了,你這副模樣是要哭鼻子了不成?”陸知杭頗有些好笑地看著陸昭紅了的鼻尖,仍把他當做小孩看待。

陸昭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陸知杭看了良久,神色微動,良久才囁了囁嘴唇,道:“公子,我不想你去彧陰城。”

“陛下的旨意。”陸知杭輕描淡寫地說著,有那麼一刻的不近人情。

“陛下要是收回成命,公子是不是就不用去了?”陸昭眼底透著希望道。

陸知杭微微頷首,明白身邊的人為何不想自己去彧陰城,但他這一趟非去不可,隻能拍了拍陸昭的肩膀,溫聲道:“我自己也想去,待我離京,我娘就托付給你了。”

“……”陸昭聽到這話,緘默不言,含糊地點了點頭。

陸知杭回屋裡繼續勸慰哭暈過去的張氏,尚不知陸昭在他轉身的刹那,眼淚就仿佛決堤了般,他摸了摸藏在袖口的東西,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陸知杭。

陸知杭準備帶去彧陰城的行禮不多,在夜鶯的協助下差不多都裝在木箱裡了,在相繼接待了阮陽平、宋和玉和聞箏等人後,總算清靜了些。

他現在雖不能見到遠在邊境的雲祈,但媳婦臨行前還不忘了留給他寄信的渠道,陸知杭考慮到入了彧陰城後就不好再送信出來,又寫了封信送往澤化城。

就是不知為何,天色晚了都沒見到陸昭的人影,直到翌日大早,在張氏的哭嚎聲中,陸知杭坐上備好的馬車,被身披盔甲的士兵浩浩蕩蕩護送在中央,不遠處是前來送行的親朋好友。

他掀開車窗的簾布,見到了往日熟悉的摯友,唯獨沒見到陸昭在哪兒,還以為小孩兒不忍心與他分彆,所以沒過來送彆呢。

一月前是他送雲祈去邊關打仗,如今被送行的人反倒成了自己,那份心境陸知杭多少能感同身受。

彼時的皇宮內,年邁的皇帝鬢發斑白,平躺在龍塌上閉目養神,近日有關邊境的國事太過耗費心力,逼得他喘不過氣來,除了陸知杭赴任彧陰城知府外,皇宮內同樣發生著一件不算小的事情。

“陛下,世子醒來後又繼續跪著了,再跪下去怕是要留下腿疾。”麵白無須的太監掐著

嗓子擔憂道。

“不是讓人扶他到宮裡休息了嗎?”皇帝揉著眉心,無奈道。

雲鄲一生共有六子,除去早夭不算在內的一位皇子,還有謀逆被問罪的廢太子雲磐,其餘活在晏都內的三位分彆是三皇子雲邵,宸王雲祈,以及最年幼的雲理。

這少了的一位正是對外宣稱過世了的大皇子,皇家早年有過一段不好對外言及的醜事,說得正是大皇子與一位□□私奔,皇帝對大皇子原是寄予厚望,誰能想到他不成氣候。

到後來皇家找到大皇子時,已是一堆白骨,人都死了,皇帝就是再大的氣也該消了,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昨夜突然來了一位少年,宣稱是大皇子留下來的血脈。

在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哪怕沒有對方帶來的信物,皇帝都認定對方就是自己流落在外的皇孫。

無他,隻因陸昭生得與大皇子年少時一般無二,這一通糟心事裡來了樁認親的喜事,皇帝應該喜極而泣才是,奈何他剛親熱了沒幾句,陸昭張口就是為了陸知杭而來。

此事已成定局,就是大皇子死而複生都不能更改皇帝的意願,何況是素未謀麵的陸昭,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其中隱情陸知杭不得而知,晏都離彧陰城足有七日的路程,為了儘快抵達目的地,一行數百人日夜兼程的趕路,就是陸知杭自詡身體素質不錯都累得夠嗆,而皇帝派來隨行的周護衛臉色同樣難掩疲倦。

費儘千辛萬苦,陸知杭沒了沿途觀景的心思,總算抵達了彧陰城的城門口,麵對一眾笑臉相迎的官員,婉拒了寒暄的請求,而是先換了一身淡青色長衫。

他們現在位於的地方名叫寧漳縣,哪怕是在彧陰城裡都排不上名號,自然比不得京城的繁華。

“本官今夜在此下榻,待明日修整後再啟程前往寧池縣,你且先與我說說彧陰城的情況。”陸知杭奔波勞累多日,靜坐在寧漳縣縣衙門的待客廳中,輕輕抿了一口熱茶,試圖驅散來日趕路帶來的疲勞。

那前來相迎的官員都是寧漳縣的地方官員,而陸知杭要前去的寧池縣方才是彧陰城主理全城的中心地帶,離這兒還有一日的路程,這些個荒蠻縣城哪裡見識過什麼京官,一個勁的獻殷勤。

先前見陸知杭雖生得龍姿鳳表,但年紀明顯不大,還以為沒什麼城府,沒想到對他們的恭維卻是無動於衷,寧漳縣知縣沒轍,隻好訕訕回話:“彧陰城五個縣中已經淪陷了三個,寧漳縣倒算好的,還沒見有染病的,寧池縣出現的幾個病例都關到癘所裡了。”

“其餘三縣如何了?”陸知杭皺著眉頭問話。

“彧和縣最為嚴重,城中一半染病的都出自這兒,其餘兩縣染病者也過了千人。”寧漳縣知縣清楚疫病非同小可,這兒的情況隻比上報到朝堂上的嚴重,並不敢瞞報耽誤。

陸知杭邊聽著寧漳縣知縣彙報,指尖一下一下的輕點著桌麵,輕聲問道:“朝廷不是派了欽差過來,一點作用也沒有嗎?”

“效果還是有一些的,但耐不住瘧疾自古以來都是治愈不了的絕症,就連病因都摸不清楚,談何治理。”寧漳縣知縣愁苦著臉,麵對陸知杭的問話全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現在的晏國還不知道瘧疾是由於瘧原蟲的導致,多為蚊蟲傳播,陸知杭先前的措施主要是在衛生上邊下手,有效清除了一些蚊蟲後,染病的人數直線下降。

彧陰城的瘧疾肆虐時還是在夏季,但當時的彧陰城官員根本沒有重視起來,亦或者是根本就和汝國勾連在一起,偏生這兒的氣候又偏熱,到了冬季下去些了,這會開春又愈演愈烈,隻能從根本上杜絕。

要想治理彧陰城的瘧疾,陸知杭目前的想法除了用黃花蒿治療染病的百姓外,就是在阻斷傳播上下手了,而開春逐漸增多的蚊蟲顯然是一大難題。

“你先在這候著吧,本官到外邊散散心。”陸知杭沉吟片刻,決定先自己到街坊尋幾個人問話,低聲吩咐道。

聽到陸知杭打算外出,寧漳縣知縣愣了會,隨即道:“寧漳縣百姓大多粗俗無禮,沒幾個讀過書的,下官擔心衝撞了大人。”

“無妨,本官自有安排。”陸知杭擺了擺手,背過手徑直往外走去。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就這麼悍不畏死,在這等偏僻,還極有可能與敵國有勾結的城池獨來獨往,除了有居流在身側護衛外,又安排了十來位身手不凡的侍衛在方圓幾米隨時候命,陸知杭這才敢跟著周護衛從縣衙偏門出去。

單從寧漳縣的情況來看,難以從這人來人往的街市看出整個彧陰城的危機。

陸知杭踱步在黃土鋪就的長街上,細致觀察下,見那些吆喝叫賣的小販神情都有些萎靡,哪怕古代交通不便,臨縣的情況經過半年時間的發酵,寧漳縣的百姓想不知道都難。

彧陰城的疫病在冬季時染病的人數不多,但那些隔離在癘所的病人卻都熬不過去了,死者不計其數。

“吃過了嗎?”陸知杭抬頭看了眼天色,估摸著差不多到吃晚膳的點了,鼻尖嗅著若有似無的香味,順口問了起來。

周護衛此行的職責就是保護陸知杭的安全,他警惕地環視四周的人群,沉聲道:“回大人話,還未。”

他們剛到寧漳縣沒多久,洗漱一番就召了當地縣令問話,哪還有閒暇吃點東西墊胃。

“上哪來那麼多刺客,周護衛隻當散心就是。”陸知杭瞥了眼走到身邊神經緊繃的周護衛,尚有閒心在那打趣,對方本事肯定是有的,但連居流都發現不了,真遇到危險了,怕也沒轍。

周護衛一板一眼地回道:“是。”

對方口頭上應著是,那雙眼睛卻還是時刻盯著試圖靠近的人,陸知杭嘴角抽了抽,懶得再糾正,便指著不遠處冒著熱氣的攤位,說道:“前邊有家麵攤人挺多,不如去試試?”

“聽大人的。”

陸知杭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徑直往麵攤走去,也不知是他樣貌生得出挑,還是周護衛行為古怪,走在這寧漳縣的街道上,不少路過的百姓都紛紛側目。

陸知杭恍若未覺,點了碗餛飩後,視線在麵攤邊上的小木桌看了會,最後選了一處坐著位老漢的木桌坐下,對方吃著熱騰騰的麵,眼前驟然多了道黑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怎麼了?”陸知杭看著同坐一張桌的老漢,溫聲道。

那老漢咽下了嘴裡的熱麵,見他態度親和得很,便壯著膽子道:“公子瞧著麵生啊,不像是寧漳縣來的。”

“在下半年前到寧池縣中探親,沒想到這一來就被留下了。”陸知杭斟酌了少頃,隨口編了個理由。

“你這來得不巧了,這瘟疫眼下雖沒蔓延到寧漳縣來,但瞧這情形,怕也要不了多久了。”老漢搖了搖頭,喟然道。

聞言,陸知杭若有所思,寧漳縣毗鄰瘧疾肆虐的定源縣,按理說不可能一例都不出現,難不成有其他原因不成。

想到這裡,陸知杭狀若不經意地問起:“府城都出過幾例,寧漳縣半年都不曾聽聞有人染上瘟疫,莫不是有什麼神仙保佑不成?”

“這就不是我等能知道的了,說不定是縣太爺治理的好,亦或者我寧漳縣百姓心誠,神樹保佑也說不準。”老漢扒拉了幾口麵,對著陸知杭侃侃而談。

瞧對方這周身的氣度和穿著就不像普通人家,能攀談幾句又沒壞處,老漢自然樂得和陸知杭說些有的沒的。

神樹?

聽到這兩個字,陸知杭不置可否,沒把它當回事,封建迷信不可取,他自然不會從這裡頭追問。

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陸知杭露出些許

好奇,問道:“在下到彧陰城半年,近日才有機會到寧漳縣見識見識,不知你們這兒可有什麼風土人情?”

除了飲食習慣外,陸知杭能想到的就是地方習俗上的差彆了,幾個縣的地理位置相鄰,氣候方麵不會相差太多。

“風土人情?”老漢停下手中的筷子,細細思索了起來,寧漳縣除了不比府城富庶,彆的都一個樣,真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來。

陸知杭接過店家端來的餛飩,靜靜地等著老漢回話,要是在對方這問不出什麼來,屆時再找其他人問便是。

好在,沒讓陸知杭久等,老漢就像是觸及到了開關般,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恍然道:“我剛剛不是與你說了神樹嗎?寧漳縣祖祖輩輩都祭拜著神樹寧漳,就連這縣名都由此得來。”

“寧漳樹,還未曾聽聞。”陸知杭一聽他扯起這些神神叨叨的玄學就有些提不起勁來,不過寧漳二字倒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本以為就是顆普通的樹生長的年份長了些,但這樹名他苦思冥想了良久都沒想出來是哪種樹,既然不是他曾認識過的樹種,就有可能與寧漳縣不染瘧疾的原因沾邊,多打聽一句不礙事。

“這樹乃是我寧漳縣獨有的,生長在這兒的人會將神樹的枝葉浸泡在水中沐浴,用剩的水就撒在家中,亦或者隨身攜帶。”老漢提起這茬就有了興趣般,一股腦就給陸知杭吹噓起了寧樟樹的妙用,多是些玄而又玄,不切實際的話。

換做彆的時候,陸知杭隻當笑話就是了,但非常時期,有一絲可能性他都要謹慎對待,於是他笑了笑:“不知這寧漳樹在何處?好不容易到寧漳縣一回,得帶些在身上沾沾仙氣才是。”

“這寧漳縣彆的東西都缺,就是不缺神樹。”老漢咧開嘴朗聲道,手裡的筷子徹底不動了,手指對著四麵八方都指了個遍,“你隨處走走,遍地都是。”

有了老漢這話,陸知杭就放下心來了,萬一這寧樟樹是什麼地位崇高的稀罕物,他就是想研究都得費一番功夫,得了對方的保證,陸知杭開口就想問問這樹的特征,等吃完餛飩好去瞧瞧。

誰成想,陸知杭還沒主動詢問,耳邊就傳來了一道惡意滿滿的渾厚男音。

“喲,這不是王老漢嗎?有錢在這兒吃麵,沒錢給爺幾個上貢?”長相凶神惡煞的男子獰笑著拍了拍王老漢的肩頭,語氣不善。

“孔大,你莫要欺人太甚,老頭子我沒欠你一個銅板,憑什麼給你上貢?”王老漢方才還樂嗬嗬地和陸知杭吹噓著,回首望向那幾個堆著橫肉的男子,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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