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 183 章(1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6922 字 4個月前

高達三丈的巍峨城門敞開約莫一丈的空間,身披甲胄的士兵們惶恐不安地目送乘著汝南王的隊伍出城,久經戰亂逐漸麻木的心不知該憂心王爺的安危還是城內糧草的安危。

“我等不好擅離職守,就是再急也得有人在東城門好好守著。”領頭的守城小將似乎看出了身邊同僚為何心事重重,順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寬慰道。

“王爺應是知道晏軍攻打北城門,選在這時候出城,小的實在不知該怎麼和嘉王爺交代。”汝國士兵望向天邊延綿不儘的滔天大火,喟然道。

他們先前收到城內守軍來報,東城門不久後恐會有奸細冒充汝南王出城,讓他們多加防範。

本以為又是大功一件,誰承想這馬車裡真坐著王爺。

持著不可放過的念頭,這十來人本是打算仔細搜查馬車,確認無誤後再放行,結果就出了糧倉走水這等倒黴事,一下子被調遣了半數以上的人去救火。

不論是汝南王的安危還是糧草是否完好,都跟他們的身家性命息息相關,讓他們如何能放下心來。

“這事我已命小六到北城門稟報嘉王爺,到時候真有個好歹也怪罪不到我們頭上來。”領頭小將搖了搖頭,看著兩扇關嚴實的城門,時刻戒備著晏軍聲東擊西。

隻是眾人沒等來嘉王爺的命令,反倒先看到了烏澤聖昔日的心腹將領隆良驥,也是那日擒獲晏國一行人時,意圖射穿陸知杭掌心的人。

隆良驥臉上的絡腮胡好似在顫抖般,整個人滿含怒意地騎著□□良駒趕到東城門,一雙瞪圓的眼睛巡視守城士兵一圈,急忙問道:“可曾見到有輛馬車來此?”

“回將軍話,是汝南王殿下的馬車,一刻鐘前已經出城門了。”那守城小兵被他莫名充斥著怒氣的態度唬住,句句如實地回答。

聞言,隆良驥目眥欲裂,捶著胸口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些蠢貨!王爺被人挾持了都瞧不出來,快隨本將調遣數百精銳前去營救王爺。”

隆良驥無暇懲戒這些放敵人出城的小兵,隻盼著快些把烏澤聖救回,要不是庭院外的士兵發現不對,進去發現裡屋空空如也,隻怕他的主子明日就成了晏軍要挾汝國的人質了。

那剩餘的幾個守兵聽到這話臉色瞬間慘白了一個度,顧不得東城門防守不足的問題,連忙依照隆良驥的話調遣數百精銳前往,頗大的動靜驚擾了守在城牆上的統領,他神情肅穆地趕到隆良驥麵前。

“隆將軍,卑職已清楚事情始末,隻是晏國人如此行事必然有人接應,區區五百人還不夠保守,好在嘉王爺早有預料晏國有聲東擊西的可能,各城門都留有不少兵力,將軍再帶不下三千人方可萬無一失。”東城門統領鄭重行了一禮,沉聲道。

聽到東城門還有至少幾千人的兵力,隆良驥是既喜又怒,自嘉王橫插一腳後,烏澤聖一派就被排擠在外,身為此次出征副將的隆良驥竟不知軍中部署。

他忍住對烏霍欒的不滿,毅然道:“救王爺分秒必爭,本將且先調遣五百人追擊賊人,爾等三千精銳快些跟上。”

在澤化城內井然有序安排著後事時,陸知杭等人自出了城門後就往小道處狂奔而去,梨姠及萬太醫等體力不支的人都擠上了車廂裡,剩餘十個侍衛馭馬為馬車開路。

雲祈探手掀開絲綢織就的簾布,漆黑幽深的瞳孔清晰倒映著身後漫天的火光,仿佛要將整座澤化城都吞入火海中,他挑起眉問道:“你設下的?”

“嗯,足足幾十萬石的糧草,斷了汝國的後路,北陵城短時間內應是無憂了。”陸知杭說話時不輕不慢,卻不難讓人聽出其中的笑意,渾然不在意一旁心在滴血的烏澤聖。

雲祈輕輕點了點眼梢的紅暈,側過臉來端詳著許久不見的清雋容顏,唇邊溢出淡淡的笑:“郡王殿下戰功卓絕,本王卻是不好封賞了,該父皇來論功行賞才是。”

這話何意,車廂內的人都心知肚明,待了卻邊關戰事,隻怕陸知杭這官位和爵位都得往上提一提了。

萬太醫二人將陸知杭視作救命恩人和傳道受業的師父,自是難掩喜色,哪裡注意到克製住自己親昵語氣的雲祈對他們當電燈泡的那點不滿。

陸知杭本意僅是為了能幫上雲祈一二,對於戰功倒不是多在乎,他視線掠過角落處的梨姠三人,定定地落在雲祈身上,見他與分彆前多了些殺意與堅毅,不難想象這些時日來發生了多少事情。

陸知杭空著的那隻手動了動,忍住上前將雲祈擁入懷的衝動,克製心中洶湧的相思之情,沉聲道:“東城門到北陵城足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就怕汝軍發現不對頭,這馬車行進速度還是慢了些,依本王看不如馭馬妥些。”

他們幾人坐在馬車裡倒是舒坦,可一匹駿馬拖著沉重的車廂又怎可能跑得過汝軍的汗血寶馬,一旦對方發現被詐,在悍馬的追擊之下他們不過是螳臂當車。

“殿下放心,我們此行是做足了準備的,前邊就有晏軍接應了。”梨姠聽他原來在憂慮此事,這才想起來還未把計劃全都複述給陸知杭聽。

北城門的晏軍不過是佯攻罷了,為的就是讓汝國人集結大量力量在那兒,好為潛入澤化城的雲祈減輕壓力,現在就是再想調遣人手追擊,怕也湊不出一千之數。

“……”陸知杭聽到這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至於烏澤聖,在知道這個消息後,連忙低垂下了腦袋,遮掩住自己泛起波瀾的情緒,他一直坐以待斃必會困在晏國,一旦兩國談崩,自己的性命怕是也不保。

“不過殿下說得在理,這馬車跑得確實慢,還是騎馬快些。”梨姠不敢冒犯到兩位殿下,隻能在擁擠的空間裡蜷縮成一團。

儘管有援軍接應,但畢竟此時離澤化城不遠,為保萬無一失,眾人還是聽了梨姠的建議下車,那輛價值千金的馬車被棄之如敝履。

陸知杭自然是與雲祈同乘一匹,雖說這舉動在諸位侍衛爭相讓馬的襯托下顯得有幾分怪異,梨姠在秦侍衛的幫襯下踩著馬鐙上去,眼神古怪地打量著儼然一對璧人般讓人插不進腳的兩位殿下。

“殿下果真體恤我等。”秦侍衛順著梨姠的視線望去,不由得感慨道。

“是、是嗎?”梨姠聽他這麼一解釋,連忙尷尬地低下頭來,暗暗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心思齷齪了。

眾人各自分配好同乘的人,剩下的年輕小兵手中持著汝國的長刀駕在烏澤聖身上,瞪著對方沒好氣道:“你還要我扶著你上馬不成?”

一聲斥責在空蕩的黃沙地回響,引來數道目光的注意,陸知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人高馬大的烏澤聖,麵上若有所思。

這汝南王莫不是想使詐脫身?

陸知杭的念頭方起,不等他命人將烏澤聖的雙腿打折,強製把人拖上馬,昏暗的後方就猛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獨屬於汝國人的怒吼聲爭先恐後傳來,澎湃的氣勢似要與他們共決生死。

“不好,追兵來了。”秦侍衛臉色猛地大變,抓緊韁繩朝雲祈那頭看去,隻要對方一聲令下,他就即刻往前逃命。

“快上馬啊!”那小兵聽到仿佛踏在心坎上的馬蹄聲,拉著烏澤聖的衣領急切道。

這陣仗怕是不下幾百之數,可彆沒等到援軍先被汝國擒了回去,那今夜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小兵心急如焚,扯著烏澤聖的衣服就要上馬。

“本王腹痛難忍,上不去馬。”烏澤聖早有預料,向後退了幾步躲開小兵的擒拿,提出全部的精神注意著身後的鐵蹄何時能踏破此處黃沙,有恃無恐地睨了馬背上的雲祈一眼。

自己價值幾何,烏澤聖心知肚明,他篤定在與汝國談判前,晏軍定不敢讓他丟了性命,畢竟生性軟弱的晏國人又怎敢承受汝國的怒火,隻要再拖下去……

那晏國小兵被氣得沒轍,視線範圍內隱隱有人頭攢動,他深怕多等一刻就害了所有人的性命,便口不擇言道:“上不了馬,我扶你上……”

“殺了。”雲祈回首睥睨著站定在那的烏澤聖,攝人心魄的丹鳳眼波瀾不興,好似口中說出的不過是一道無足輕重的命令。

“啊?”小兵手裡的長刀險些從手裡滑下,他愣了片刻才恍惚明白雲祈說得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僅他懵了,就連馬背上的陸知杭同樣麵露訝異,更何況滿臉錯愕的烏澤聖。

這可是汝國皇帝委以重任的六皇子,有勇有謀,乃是未來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對方為汝國奪下澤化城,價值可不是一般的皇子能相比的。

隻要他們生擒了人質,天然就牽製了汝國,費儘千辛萬苦抓來的皇室血脈……就這麼殺了?

“既然上不了馬,那就殺了。”雲祈見小兵在此危急的情況下如墜夢中,淩厲的長眉不由得微蹙,抽出腰間懸掛的佩劍,舞起雪白的鋒利劍身就要往烏澤聖那邊刺去,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烏澤聖目睹雲祈狠厲的一劍,憑借多年的矯健身後,想也不想就往後躲閃,隻是顧忌了眼前致命的劍刃也就疏忽小兵架在身前的長刀。

他餘光觸及近在咫尺的長刀,在劃破皮肉時堪堪停住,還未慶幸自己躲過小兵的長刀,胸口就猛地一痛,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湧出,在意識昏迷前隻來得及看見雲祈嘴角輕蔑的笑。

貴為一國皇子的屍身就這麼被人棄在了荒郊野外,雲祈倒是有心拿烏澤聖的遺體做些文章,奈何再耽擱下去追兵就要衝到他們眼前了,再者還能給他們拖延些時間,何樂不為。

汝國人見到浸滿渾身血的烏澤聖作何想,陸知杭多少能猜測到,不過他這會還沉浸在雲祈隨手把烏澤聖殺了的刺激中。

“這不是最後與男主打了十來年仗的新任汝國皇帝嗎?就這麼……死了?”陸知杭摟著雲祈緊實的細腰暗想,回首望向仿佛瘋了般追殺過來的汝**隊,個個麵目猙獰。

“狗賊!還我們王爺命來啊!”隆良驥幾欲發狂,匆匆讓人送烏澤聖回城救治,眼裡隻有前邊那十來個逃竄的晏國人,勢要讓這些賊人付出代價來。

身後追兵的到來讓一行人的心頭都蒙上了陰影,默默地加快往前疾馳的速度,要知道汝國人擅射是諸國聞名的,他們從東城門到北陵城隻需半個時辰,如今策馬跑了將近三刻鐘,隻需再堅持會就好了。

鐵蹄踩踏在黃沙上,飛濺起道道輕塵,身後汝國人的叫罵聲聲不絕,恍惚有種催魂奪命之感,聽著逐漸逼近的嘈雜聲,晏國眾人不遺餘力地抽打身下的快馬,隻是這距離幾經周折都沒能徹底拉開。

“這架勢瞧著是殺了他們父母不成?”梨姠神色著急地回首望去,在瞥見隆良驥猩紅的眼睛時顫聲道。

幾人罵罵咧咧,抓著韁繩的手都浸入不少汗水,在後方奪命的追擊下險些控製不住身下的馬匹,止不住往前方尋找著晏軍的身影。

“到了。”雲祈抬眸望向黃沙翻飛的前方,見那足有近千人的晏軍,清冽悅耳的嗓音在吵鬨中響起。

追擊而來的數百汝國士兵顯然也看到前麵烏泱泱的晏**,為首的隆良驥視若無睹般繼續揮舞著手裡的長刀,叫囔道:“國仇家恨不可忘,殺了這些晏人,為王爺報仇!”

前來接應的近千晏**迅速護在雲祈的身前,兩方交戰數月,早已結下血海深仇,見隆良驥率領幾百人就妄圖與他們一戰,晏軍中的將領不由冷笑連連,一聲令下就與之廝殺起來,仗著人多勢眾局麵可謂是一邊倒。

隻是汝軍大抵是被渾身是血的烏澤聖刺激得出問題了,明知雙方實力懸殊還拚死殺敵。

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偌大的荒郊,每一秒都有人落馬被踩踏得麵目全非,慘叫聲在這等血腥的場麵下更是稀鬆平常,對於久居和平年代的人來說衝擊力非同一般。

雲祈冷玉似的手極為自然地捂住陸知杭的眼睛,退居後方被層層士兵保護著,他眯起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審視著前仆後繼的魔怔汝軍,說道:“不對勁。”

汝國人好戰不假,但卻絕不是空有武力的草莽匹夫,領頭追擊來的隆良驥正是幾次挫敗晏軍,對方應該清楚這幾百個人要是及時撤離還能活下來不少,拚死抵抗的後果就隻有死路一條。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為何要一根筋栽進來?

“怎麼說?”陸知杭覆上雲祈粗糙不少的手,將其放回韁繩上,側過臉端詳著那張線條分明的臉,回避前方血肉模糊的慘狀。

雲祈挺直身板坐在雪白的駿馬上,纖塵不染得與四周的慘絕人寰格格不入,他收起臉上的散漫,揣測著那些與烏澤聖一般有恃無恐的汝軍,刹那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長眉猛地擰起,厲聲道:“傳本帥旨意,即刻撤軍。”

撤軍?

眼下正是一舉殲滅敵軍的大好時機,身為晏國副帥竟要讓他們此時撤軍,豈不是把到手的功勞丟了。

在雲祈的命令下達到正在戰場上血戰的晏軍耳朵裡,心中皆是布滿了詫異,他們看向浴血奮戰的眾將士們,遲疑過後還是高聲喊起了撤軍,一陣陣聲浪霎時間就傳遍近千人的軍隊中。

晏軍銘刻在骨子裡的聽令行事讓他們縱使有再多的不滿也隻得收起武器,留下一些人斷後,匆匆撤離這處荒郊。

隆良驥氣喘籲籲砍殺了身邊的晏人,估算著援軍差不多也該到了,正感慨隨行的幾百將士沒白犧牲,好歹把這些謀害王爺的賊人留下了,誰知道一抬頭就看到適才占據上風的晏國人半點戀戰的意思也無,直接掉頭就跑了。

“給本將追!”隆良驥氣得可謂是咬牙切齒,他們這會停下戰鬥才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可不正是東城門那三千眾援軍要來了,眼看著即將一網打儘的仇敵跑了,他怎能忍下這口氣。

眾多撤離的晏軍還從未打過像今日這般壓倒性的戰爭,沒殺個暢快淋漓就被雲祈要求撤退,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隻是他們的不滿尚未宣之於口,就看到被他們‘饒過一命’的汝軍仍鍥而不舍地追上來。

“這、這些人是不要命了嗎?”好幾個回首向後方看去的晏軍瞠目結舌道。

在他們話音落下不久,隆良驥身後望不到頭的三千汝國援軍就一並冒出了頭,直接把熱血上頭的晏軍驚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下意識朝被圍在中央保護的雲祈看去。

王爺這是早就料算到了?

念頭在腦海中漂浮時,眾人無不心頭涼了半截,想到剛剛若是在那裡再多耽擱片刻,此時這近千人,連帶著雲祈怕都要喪命於汝軍的長刀下。

數千人騎著精壯的馬匹在寬敞的荒郊上演著你追我趕的戲碼,耳邊的馬蹄聲幾欲震聾耳朵,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汗味在空中飄散,陸知杭被馬兒顛簸得有些難受,可逃命的功夫又哪裡有空顧及這些。

“快到北陵城了。”陸知杭凝望著路邊埋下的石碑,赫然用晏文刻著北陵城三字,雖還看不到城牆,但以身下烈馬的速度不過須臾之間。

看到那塊熟悉的石碑,逃命的晏軍無不鬆了口氣,唯有追趕著的汝軍臉色難看,就連馭馬的速度都有了明顯的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