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 187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21585 字 4個月前

“臣不及陸大人,是王大人抬愛舉薦臣了。”劉大人額間冷汗連連,趕鴨子上架道。</p>

雲祈雖是新皇,但朝中歸順其的官員不在少數,左右丞相亦都是其心腹,更遑論對方手握兵權,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有何底氣與之叫板。</p>

隨著劉大人親自退出,旁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聞箏自信出列附和:“臣以為陸大人堪當大任。”</p>

“那本屆會試就由陸卿主考吧。”雲祈淡然一笑,順勢接上。</p>

這一連串下來,心思通透之人哪還不明白陛下這是何意,隻怕這陸大人日後就是皇帝跟前的新貴了,剛升任就讓其擔任主考官收攏門徒,日後這批考生都得尊稱陸知杭一聲座師,有了師徒的裙帶關係。</p>

自雲祈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在初步穩住朝堂局勢後就在全國各地推廣起了高產量的作物,凡種植朝廷規定作物者皆享有政策優惠,陸續派遣人馬到地方官府推行‘一條鞭法’,至於其他改革陸知杭同樣有心推廣,但一口吞下大象,得一步一步來。</p>

現今的晏國看似沒有內憂外患,但陸知杭深知,在外有汝國虎視眈眈,一旦新任汝國皇帝登基,用不了幾年就會重新攻打晏國,在內亦有幾年後的旱災和不服從改革的官員作亂,必須謹慎行事,趁著來之不易的喘息時間休養生息。</p>

金碧輝煌的宮殿鴉雀無聲,輔佐皇帝批閱完一日的奏折,宋元洲處理完手頭的事就先行告退了,獨留雲祈與陸知杭二人,連帶太監婢女都一同遣散。</p>

“先放下喝藥。”雲祈在偏殿大門關上的瞬間就已經移步到了陸知杭身側,捧著已經放涼些許的藥湯到桌案上。</p>

“苦。”陸知杭訕訕拿著手裡的奏折,心裡還惦念著南陽縣一帶有關一條鞭法的推行進度。</p>

聞言,雲祈眉頭微微一挑,不假思索地將瓷勺裡的湯藥含到口中,俯身吻上身穿一品官袍的清雋男人,纏綿勾連在一起,汲取著苦澀的藥汁,難舍難分。</p>

一碗湯藥逐漸見底時,雲祈已是氣喘籲籲,陸知杭卻是沉淪其中,啞聲道:“繼續?”</p>

“嗯……”</p>

隨著雲祈的點頭,陸知杭的指尖順著發絲覆在後腦勺,三千青絲散落於桌案上,發梢相互纏繞在一起,忘乎所以。</p>

方才出了宮門的宋元洲乘上自個兒的馬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尚沉浸在試驗田作物豐富的畝產中,長此以往下去,就是有饑荒也不足為懼了。</p>

“陸大人每每夜深方才回府,聽聞補藥都喝了不少,為我晏國之發展嘔心瀝血,可惜老夫有心無力,年紀大了撐不住。”宋元洲挑起窗簾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自愧不如。</p>

翌日的貢院外排起幾隊長龍,張皇不安與興高采烈的貢生們提著考籃往號房走去,井然有序。</p>

隨著陸知杭一聲開考落下,此行趕往晏都赴考的貢生們頓時聚精會神,紙張翻動的聲音沙沙作響。</p>

每當陸知杭在貢院內走動,那些學子雖未曾抬頭,但肌肉都緊繃了幾個度,想必是嚇的。</p>

逼仄的號房裡承載著無數學子的辛酸淚,就連他自己當年也受過這滋味,隻是如今翻身做了主人,看著彆人受苦受累倒彆有一番滋味。</p>

正這般想著,陸知杭就瞧見了嚴天和,在他們的書信往來中得知對方已於去年娶了妻,昔日書院的三人今年總算是能重聚一回了,魏琪雖沒有誌向繼續考,但為了見一見陸知杭,仍是跋涉千裡到了晏都。</p>

“嚴賢弟此次會試若能得中,往後不得稱我一聲座師?”陸知杭身穿緋紅色官袍,腰懸金玉帶,踱步在人頭攢動的考場中,調笑道。</p>

瘦削的陰影落在卷麵上,嚴天和褪去青澀的臉龐隨即抬起,在看見這好看得恍若天人的主考官,他似是覺得眼花了,下意識揉了揉,喃喃道:“陸兄?”</p>

在他們上一次書信往來時,陸知杭尚是從四品的彧陰城知府,怎地不到半年就一躍成了會試的主考官呢?要知道晏國曆年來的主考官大多欽點的正二品大員往上,而這身緋紅色官袍也印證了陸知杭的品階。</p>

陸知杭身為本屆會試的主考官,縱使於嚴天和、魏琪之流有舊也斷不能有接觸,免得落人口舌,因此這回還是他們時隔多年後的相見,比起蒼白的書信,見到真人的那一刻恍惚得不真實。</p>

“噓。”陸知杭指尖輕輕置於唇間,淡笑過後就繼續往後方走去,視線在考生中來回。</p>

“陸兄……我怎地有些想落淚?”嚴天和揉了揉眼眶,呆坐在號房內喃喃自語,頭一次真切明白何謂他鄉遇故知。</p>

“多年不見,卻覺得與當年在書院時一般無二,就是瞧著怎麼愈發瘦弱了呢?要是魏琪知曉了,怕是要咋咋呼呼。”嚴天和搖著頭笑了笑,旋即下筆愈發堅定。</p>

嚴密進行著的會試落下帷幕的那一刻,鼎新酒樓迎來久違的三人眾,年近三十的魏琪蓄著短須,嚴天和尚是少年模樣,自陸知杭離開書院後春去秋來幾載,再見時仍能窺見少年時的模樣。</p>

“丞相啊!我魏某竟認得當朝丞相,待我回了長淮縣可不得好好吹噓一通。”魏琪飲著杯中高粱酒,手舞足蹈。</p>

“魏兄不若繼續參加科舉?”陸知杭淺嘗杯中茶水,溫聲道。</p>

“他不是這塊料子,我勸了這麼久也沒什麼成效。”嚴天和在最初的拘謹過後,也放開了性子,照著少年時的狀態相處。</p>

魏琪放下手裡的酒杯,歎氣道:“當年中了舉人也是僥幸,還是不廢這些力氣了,倒是陸兄讓我大吃一驚,就是奇怪你這年歲怎地還不娶妻?”</p>

“你怎知陸兄尚未娶妻,說不準是金屋藏嬌,不與我等說呢?”嚴天和打趣道。</p>

聽到二人拿他的終身大事說笑,陸知杭垂眸憶起了雲祈,唇邊的弧度翹了翹:“我的妻啊,待三日後嚴兄就能得見了。”</p>

“三日後?可我屆時還得去參加殿試麵聖……”嚴天和麵露不解,他這輩子說不定就見皇帝一次了,殿試推脫不得,可見陸知杭的妻子同樣是要事,不得擇個良辰吉日好好吃上一頓飯,敘敘舊。</p>

嚴天和沒意識到陸知杭這話哪裡不對,正想讓他另尋個時機,雅間的房門就傳來幾聲敲門聲。</p>

“可否多添雙筷子,容聞某與諸位一同暢飲?”聞箏推開房門,嘴角噙著笑。</p>

“學、學政大人。”嚴天和與魏琪二人麵麵相覷,連忙起身行禮。</p>

陸知杭拱手相迎,戲謔道:“聞大人可是陛下身邊紅人,不就是添雙筷子的事。”</p>

“嗬嗬。”聞箏皮笑肉不笑,也不管一旁戰戰兢兢的嚴天和之流,說道,“可莫要忘了過幾日還得替家妹未來的夫婿把把關。”</p>

“溫姑娘的大事,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陸知杭替聞箏倒滿酒水,不假思索地頷首道。</p>

抿著醇香的佳釀,聞箏定定地望著陸知杭瘦削蒼白的臉色,關心的話臨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笑吟吟道:“那就多謝宸王爺了。”</p>

“王爺?!”聞箏這一聲稱呼直把不知情的嚴天和二人驚得夠嗆,盯著淡定替他們斟酒,毫無官架子可言的陸知杭啞然失語。</p>

望著大驚失色的二人,聞箏摩挲著下頜,有些好笑地反問道:“你們不知?”</p>

“那可是親王……當然不知了。”魏琪恍如夢中,掐著自己發疼的臉頰喃喃道。</p>

仔細想來,既已是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了,那爵位再升一升也實屬正常,就是對於家世普通的二人來說還是有些天方夜譚了。</p>

陸知杭發覺他們的不自在,似不讚同地朝聞箏搖了搖頭,他沉吟片刻,舉著杯盞溫聲笑道:“今日同窗相聚,不談其他,且讓我等把酒共歡便是。”</p>

紙迷金醉的晏都又以鼎新酒樓為歡聚的聖地,幾人暢飲到後半程時,嚴天和二人總算放開了拘謹談笑風生,陸知杭時不時心痛的毛病沒好,為了多活幾年隻能以茶代酒。</p>

鼎新酒樓的歡聚總有散時,殿試那日嚴天和總算是經曆了一次陸知杭當年見識過的宏偉場麵,他從僻壤的洮靖城而來,更沒有江南求學的經驗,望著氣派莊嚴的皇宮大內,久久失語。</p>

循規蹈矩跟著長龍般的隊伍行至巍峨輝煌的金鑾殿,一直到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宣讀在錄取的三百餘進士之內,被命令低頭不能窺看天顏的嚴天和方才踱步跟著同僚出列,規規矩矩地三叩九拜謝恩。</p>

“就瞧一眼……”嚴天和掌心貼著地麵,掙紮片刻還是好奇起了龍顏,以他的名次大抵是無法留在京城的,這輩子估摸著就獨獨一次麵聖的機會,錯過了可就沒有了。</p>

彼時的他尚不知因陸知杭之故。自己能留職在京中,青雲直上。</p>

嚴天和牢記嚴山長的夙願,就是想等自己上京麵聖後,能去信一封給爺爺講講當今聖上,他深深吸了口氣,趁著眾人起身的瞬間偷偷抬眸向龍椅上看去。</p>

隻一眼他就愣了神,金黃色的龍袍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因著時間短暫,細節處嚴天和記得不清,但那冠絕晏國的天顏卻始終揮之不去。</p>

“陛下應是發現我的逾越了,為何不治我的罪?”嚴天和跟在幾百名進士的身後浩浩蕩蕩出宮門,那樣遙不可及的人物對他而言有些不真實。</p>

正在宮門口候著的魏琪左顧右盼下,總算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好友,他嬉皮笑臉地拍著對方的肩頭,問道:“你有沒有瞧見陸兄的妻子啊?他既然說殿試那日你能見到,說不準是哪位公主呢?做過一回駙馬,做第二回也就順理成章了。”</p>

“這殿試又不是去後宮,上哪見公主。”嚴天和被魏琪吵得回過神來,撇撇嘴道。</p>

見好友又好恢複昔日嘴毒的模樣,魏琪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你這不就算見著半個了,陸兄這頭一回駙馬娶的還是當今……聖上呢。”</p>

雲祈男扮女裝的事在民間廣為流傳,魏琪身為陸知杭的好友自然也知曉這件事,當時隻覺得好玩,現在回首一看才驚覺對方這娶的可是皇帝啊!</p>

“你在宮門前說這些,是想被殺頭嗎?”嚴天和眉頭一皺,壓低聲音拉著魏琪趕忙往外跑,儘管好友已經刻意附在耳邊說,應是不會被旁人聽到的。</p>

兩人匆匆離開宮門,半道上的嚴天和總算有興趣琢磨該怎麼和爺爺提起今日麵聖的事了,嚴山長一輩子就是個舉人,能得見天顏是他盼望已久的事,如今自己的孫子能見到,也算了卻他半生夙願。</p>

嚴天和回去的路上心情頗為不錯,正盤算著領了官職離京前得和陸知杭搓一頓,問問他的妻子究竟是誰時,腦中無端地冒出一個念頭來。</p>

“陸兄當年娶的是當今聖上……殿試那日能見到的…嘶…”嚴天和倒吸一口涼氣,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可這真相未免太過荒謬,他搖搖頭隻當是胡思亂想。</p>

殿試結束的第三日正是聞箏約他替溫姑娘把關的日子,隻是這雅致的馬車外推推擠擠的卻是來了不少人。</p>

“嗯……王爺帶了不得了的人物來,抬舉我了。”聞箏扯了扯嘴角,對著陸知杭耳語道。</p>

“愛卿不歡迎朕?”雲祈一身緋紅色燙金長衫,臉上戴著那副矜貴精巧的燦金色麵具,冷笑道。</p>

聞箏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躬身行禮,正色道:“臣不敢。”</p>

“先上馬吧,那太仆寺少卿趙大人約的是群芳園那一帶賞花?”陸知杭目睹幾人的明爭暗鬥,抵著下唇輕笑出聲,順勢扶著雲祈的手一塊上了馬車。</p>

聞箏長身立於車廂外,吩咐完馬夫事情後方才點頭:“正是,咱們且先讓他們獨處會。”</p>

在二人說著待會的細節時,陸昭同樣提起衣物下擺就要上車,剛邁起一隻腳就撞上了雲祈投來的目光。</p>

“喲,朕可未曾虧待皇侄,怎地出行都要同乘一輛馬車。”雲祈似笑非笑,戲謔地看著被自己輩分壓了一頭的世子陸昭。</p>

擱在江南那會,陸昭哪裡會料到那討人厭的‘姑娘’日後會成了自個兒血脈至親的長輩,自雲祈登基後他就有些無地自容,但能陪著陸知杭的機會可謂千載難逢,他不舍得錯過就隻能撓了撓臉頰,不自在道:“咳……臣不過是想去見識見識。”</p>

“嗯?”雲祈睨了他一眼,壓低聲線。</p>

陸昭清澈的眸子轉過去朝陸知杭求救,奈何對方回以愛莫能助的表情後就自顧自替雲祈剝提子去了,陸昭歎了口氣,話鋒一轉軟軟道:“皇叔行行好,讓侄兒上馬車吧。”</p>

“……”雲祈神色怪異,許是被陸昭這十八、九歲還扮嫩的行為膈應到了,摩挲著燦金色的麵具給人讓了位。</p>

好不容易等到陸昭上了馬車,聞箏才與他坐在了一邊,對於陸知杭與陛下之間的曖昧他或多或少有點感覺,但妄自揣測這些不過是自尋死路,聞箏向來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去觸碰帝王家的禁區。</p>

再次下車廂的幾人尋了處水榭坐下,周遭百花爭豔,無愧於群芳園之名,遠處嬌俏的女子一身藕粉色長裙,含羞帶怯地看著身旁端莊有禮的男子,二人停在小道上似在討論些什麼,不時捂嘴輕笑。</p>

“趙大人私下原來是這副作態。”雲祈淡淡地瞥了一眼朝堂上寡言少語的太仆寺少卿,懶散的語調拖長了尾音。</p>

陸知杭一瞬不瞬地打量著溫清涵旁邊的男子,這人他倒是認得,畢竟同處一個朝堂上,但表麵的上下級關係哪裡會去管旁人私德如何,在來之前他做了些粗淺的了解。</p>

“瞧著倒是不錯,就怕傳言不實。”陸知杭觀察了半天也見到對方有何不妥的地方,雖是愛慕溫清涵,舉止仍是彬彬有禮,體貼入微,但光從這些想要看透一個人卻是不容易。</p>

雲祈倚著額角,神情淡然地盯著遠方你儂我儂的眷侶,挑了挑眉:“知杭若是不放心,我就下令讓他娶了溫姑娘,膽敢不忠就砍了便是。”</p>

聽著皇帝簡單粗暴的方案,聞箏遙望前方尚沉溺於溫柔鄉的趙大人,險些笑出聲來,不過自個妹妹的婚姻大事,有了保障自然好,但也含糊不得。</p>

“感情的事強求不得。”陸知杭抬手就想在雲祈鼻尖輕點,指節定在半空中才想起來此時不合時宜,於是又訕訕收回長袖裡,少頃就觸及到一片溫熱,他詫異地望向那隻暗搓搓握緊的手。</p>

“陸卿,做事要專心。”雲祈麵不改色地勾逗著陸知杭的指節,目光專注地觀測著溫清涵那邊。</p>

“嗬……”陸知杭垂眸低低笑道,“陛下訓的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