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身後男人的胸腔在震動,仔細瀏覽一遍,她輕聲問:“大貝勒最為年長,大福晉處……賞賜多一些的禮?”

皇太極俯過身,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幾個朱字。

他語氣溫柔:“照著各府送進宮的年禮來賞,親近的多賜,不親近的不賜。”

又說:“本汗賞賜朝臣,看重的賜對聯與福字餑餑,不看重的便按忠心來賜。若身處高位卻一無所得,是特例也是敲打,他有讓我不滿意的地方。”

他把處理宮務的道理,與前朝政務相聯係,掰碎了揉碎了說給她聽。

海蘭珠聽得認真,看向托盤的目光很亮,半晌問他:“大汗可賞了鼇拜什麼?”

皇太極一挑眉梢,眼含笑意:“他立下如此功勞,自然賞的最多,足夠瓜爾佳氏闔族高興了。”

……

統領府。

這是大汗新賜下的宅子,外表不顯,內裡獨有乾坤。此番立功升官的不少,獲賞府宅的也就隻有鼇拜一人,足以可見信重與榮寵。

正堂擺滿賞賜之物,侍從喜氣洋洋地問:“爺,這些金銀可要兌了?”

大汗英明體恤,金銀沒有刻上宮中印記,便是給主子花用的意思。

“兌什麼兌?大汗賞的,收到庫房好好存著,你家爺不缺錢花。”鼇拜渾身熱汗,將長劍收回劍柄,半晌似憶起什麼,低聲道:“那方青玉盒子,你可搬來了?”

“您說的,是放在舊宅臥房裡的那個?”侍從忙道,“搬了,放在您的新寢裡頭,就在床邊呢。”

十四福晉送的端硯,爺寶貝得和什麼似的,連擺在書房都舍不得。

出征時候叫他送去的那支木簪,更是主子親手雕刻的東西,耗費整整一晚,指頭割了好幾道!

他知道爺的心思,更知道爺同十四福晉少時初遇的情景。

作為瓜爾佳氏最年幼的公子,爺雖自小習武,卻很是倦怠不上進,直至那日被幾個紈絝騙出了府,叫人圍毆欺負,鼻青臉腫差些沒了命,被路過的小玉兒格格救下——當年之事,十四福晉怕是不記得了。

爺後來勤於練武,寒暑不輟,再也沒有倦怠過,覺得練出息了才求家族運作,把他塞進宮裡做大汗的親衛,至於日後的前程,由他自己掙。

侍從一直跟在鼇拜身邊,自然知道主子的執著。他勸過跪過,小玉兒大福晉是十四貝勒的妻子,先大妃賜的婚,早年她對十四貝勒的情誼,滿盛京誰不知道?

爺半點機會也沒有。就算立下大功,救了十四爺,下輩子才能如願。

侍從回完話便傷感起來,鼇拜察覺到他在想什麼,同樣變得沉默。

男兒生在世間,當建功立業,替大汗征伐天下,隻要守著她就高興,無需如願得償。

隻是海蘭珠福晉近些日子邀請十四福晉,好似都叫了他相陪……把錯覺揮出腦海,鼇拜擦了把汗,問:“除夕宮中設宴,聽說有摔跤和冰上蹴鞠。去幫我報名沒有?”

“報了。奴才見了好些軍中統領都報了,還有十五貝勒。”侍從重回欣喜,“爺怕是要同十五爺爭個第一!”

這樣的比試,勝就是勝,贏就是贏,沒有讓不讓的,若因身份不如對手而謙讓,才是對對手的侮辱。

鼇拜應了一聲,重新去院裡練劍了。

.

這是海蘭珠在盛京過的頭一個新年。

小年來臨,宮中上下喝起臘八粥,也是她頭一回安排賜粥,妥妥當當沒有出差錯。

說是她安排,實則是皇太極手把手教的。清寧宮半點動靜也沒有,大福晉與布木布泰福晉深居簡出,像是被她嚇著,不再管大汗夜夜歇在關雎宮,也不再行邀寵之事。

初一慣例祭祖,除夕這天,宮牆簷壁張燈結彩,正午時分陽光灑下,照耀著巨大的、潔白的冰場。

大宴將至,宗室勳貴圍著冰場繞坐一圈,女眷們不分席。越是與大汗親近,坐的越是靠前,其中還有大汗重用的臣子,範文程也在其列。

大汗與諸位福晉未至,他淡笑著捋了捋長須,忽然發現旁邊坐著的年青人有些眼熟。

側身瞧去,熟悉的蒙古袍,養白了的膚色,這不是科爾沁貝勒吳克善嗎?褪去風霜,倒越發和格格相似起來。

範文程心下一堵,到底是誰安排的席位,也不知道體諒他些。

他笑得客氣,文質翩翩地拱手:“待會冰嬉,聽聞貝勒爺親自下場,臣倒要擦亮眼睛,一賞貝勒爺的風姿。”

在吳克善眼裡,這老頭就是皮笑肉不笑,滿肚子墨都是黑的,既陰險,又文縐縐的刺人。

待盛京這麼多天,誰還沒和妹妹學過漢文了?

他也客氣地笑,嚴肅眉眼泛上驚喜,嗓門不經意間地放大:“範先生也要冰嬉?真是老當益壯!您是跳舞呢,摔跤呢,還是踢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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