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2 / 2)

六貝勒濟爾哈朗乃是大汗信任的兄弟,蘇泰福晉瞧著很是滿意;伯奇福晉驚訝抬頭,與多鐸對上了眼。

她認得十五貝勒,曾聽過他英勇殺敵,氣暈林丹汗的傳說,也曾在軍營見過幾麵。她更沒想過會成為他的大福晉,有小道消息說是他自己請的旨,他看上她什麼了?

青年桀驁英俊,更比她年輕,伯奇福晉看著看著,麵頰漫上紅暈,把頭低了下去。

多鐸掐了自己一把,不讓嘴巴咧到耳根,那廂,唯一被落下的竇土門福晉忍不住了。聽聞昨兒的小道消息,她萬分欣喜,大汗沒有令她改嫁,說明還有運作的餘地!

她必須和海蘭珠見一麵。海蘭珠憑什麼這樣勾男人的心,若能消失了最好,巴特瑪看向娜木鐘,低低地道了聲:“姐姐。”

娜木鐘接旨謝恩,卻沒有回答她的話。

巴特瑪頓時明白娜木鐘這是不想幫。她眼神一厲,而後溫順地俯身:“大汗,我與幾位姐妹第一次來盛京,需拜見宮中大福晉與海蘭珠福晉,才算儘到禮儀。”

剛剛稱得上賓主儘歡,皇太極聞言眉梢一動,食指點了點汗座。

恩和總管接到大汗的示意,連忙笑道:“大福晉身體不適,海蘭珠福晉懷有身孕,怕是不能好好招待竇土門福晉,不如等下一回。”

巴特瑪神色微變,卻也隻好笑著答應。

娜木鐘站得近,略微仰頭便能看到,提到“海蘭珠”幾個字,皇太極的麵色柔和了不止半點。

她雖不敢看得仔細,可那一瞬間的差距被她清晰捕捉。

海蘭珠……

皇太極是嫁不了了,她難道就要與病秧子過一輩子,再守一次寡?

守寡也無妨,再嫁就是,可她肚子裡的孩子決不能平庸下去。

娜木鐘不動聲色地改動巴特瑪的話,笑道:“大福晉與海蘭珠福晉知道我們的誠心,我們不急著拜見。大汗,娜木鐘見過前朝的壯麗,不知能否有榮幸去往內廷遊覽,和妹妹們賞識一番,也好開開眼界?”

她說得謙卑,讓大金眾臣聽著高興,皇太極眼眸一深,道:“大福晉有意,本汗怎會不允。來人,帶幾位福晉逛一逛內宮,切不可怠慢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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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一散,眾臣和樂融融地出宮,豪格卻是忍到了一個極限。

伯奇福晉與多鐸對視的一幕幕,時不時在他眼前晃動,加上昨日被妻子蒙騙的恥辱,無法進獻金印的怒意,幼弟降生的憂慮……他麵色鐵青,用儘平生最假的笑叫住多鐸:“十五叔。”

多鐸原與多爾袞並肩而行,心頭琢磨著如何與未來大福晉多多見麵,便放慢腳步拋下了他哥。

聞言轉過頭道:“什麼事?”

多鐸掩住心下吃驚,慢慢眯起眼。昨兒剛讀了一個漢文俗語,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豪格這臭小子又和他不對付,嗬嗬,笑得如此難看,是嫉妒他能出征的功績,還是謀劃著如何給他上眼藥?

豪格一字一頓道:“有關賜婚的喜事,侄兒想要請教十五叔。”

若沒有他的請求,恐怕大汗真要把伯奇福晉賜給這小子,多鐸盯著他許久,突兀地笑了:“好。”

繼而吩咐侍從:“和你十四爺說,爺遲點兒去十王亭。”

宮中說話總歸不自在,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宮外,上馬往京郊奔馳。等下了馬,豪格二話不說揮出拳頭,朝多鐸的麵頰擊去!

耳邊傳來撕裂的風聲,多鐸瞳孔一縮,極快地躲了開,儘管如此,拳風還是擦到側臉,帶來不可忽視的疼痛。

豪格不是繡花枕頭,而功勳卓著的戰將,論年齡資曆,比他還要高上一籌,拳腳功夫怎麼會差。多鐸麵上閃過怒意,扔開身上配飾,鳳眼徹底變得冰寒。

向來是他欺負彆人,哪有彆人欺負他的份。

敢挑釁到他頭上來,他今天就教他尊敬長輩四個字怎麼寫!

又是一拳揮來,多鐸冷笑著,抬手迎上去擋,轉眼就是一個回擊:“看好了。爺教你真正的拳術,而不是你這軟綿的三腳貓功夫!”

……

“報——”崇政殿外,有侍從欲哭無淚地跑來,恩和認得他,他是貼身伺候豪格貝勒的人。

“總管大人,不好了,爺和十五爺打起來了!”侍從顫抖的聲線猶帶恐懼。

明明是叔侄,卻沒有絲毫沒有留情,都是拿對方往死裡打,儘管隻用拳腳,像是拿刀劍在拚。再打下去,後果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預料的,便是冒著主子治罪的風險,他也不得已要稟報大汗!

恩和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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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宮後花園的梅花開得正豔,襯得紅牆金瓦熠熠生輝。宮廷的莊重氣勢,就是再奢華的蒙古包也無法比擬,因為承載大金的權力中心,焉知日後,會不會承載天下的權力中心?

領她們前來的宮人遠遠守著,娜木鐘微笑著擇下一朵紅梅:“盛京的水土果真養人,宮中更是。”

蘇泰與伯奇福晉向來不多話,聞言輕輕點頭,不自覺地打量宮人的一舉一動,記在腦海裡頭。

日後要在盛京生活,總要入鄉隨俗才是。

明白今天怕是去不了關雎宮,見不到海蘭珠了,竇土門福晉嬌豔的臉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懷了孕連走動都不敢走動,膽子像老鼠一樣小,如何配得上皇太極那樣的英雄?

她膈應與娜木鐘站在一處,叫上自己的貼身侍女:“蘇蘭,我們去那邊瞧瞧。”

見她指的地方在亭對麵,未出後花園的範圍,娜木鐘便也懶得提醒什麼規矩,笑吟吟地隨她去。

蘇泰福晉欲言又止:“大福晉……”

“她不痛快呢,走一走就好了。”娜木鐘淡淡道。

而她自己,得先熟悉內宮的道路,將巴特瑪捏在手裡,興許能夠成為與關雎宮結盟的投名狀。

就憑巴特瑪對海蘭珠的惡意,難免不會產生把柄。她的孩子,隻能是日後的察哈爾親王!

待蘇泰走遠了,娜木鐘吩咐自家侍女:“我們跟上。”

巴特瑪帶著侍女蘇蘭,極快地走到另一邊。涼亭掩映著一條小道,四周不知種植了什麼常青灌木,竟在冬日也伸展著枝葉,將涼亭隔了開。

她覺得稀奇,草原何時會有這樣的灌木,一入深秋便枯黃一片。更彆提一路走來的景象,據說關雎宮彙聚了整個大金的珍貴之物,巴特瑪眼眸沉沉,露出一個笑容,她受夠了察哈爾逃亡的日子,宮中的富貴榮華,是她必須要拿到手的東西!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談笑,伴隨輕輕的腳步聲,正往這兒的涼亭來。

“格格就該多多走動,能叫小阿哥小格格在娘胎裡鍛煉。”稍高的嗓門一本正經地道。

接著一道柔和的聲音:“我瞧你才需要鍛煉,連鳧水都不會,還要人家侍衛救你。”

密集的笑聲想起,頭一個人哼哧一下,像是惱羞成怒:“格格……”

巴瑪特心間一動,眯眼望去。

她們都打聽過,如今後宮正經的主子唯有大福晉和海蘭珠福晉。懷孕的隻有一位,何況吉雅的口音還是熟悉的蒙語。

她們站在灌木旁,遠處之人見不到的地方,蘇蘭咽了咽喉嚨:“那、那便是海蘭珠福晉。”

雪白繡金的大氅映入眼簾,托襯一張叫花草黯然失色的臉龐。烏發雪膚,紅唇微微彎起,眉眼似是蘊藏漫天柔光,巴特瑪麵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她一向自傲於容貌,自覺差不了伯奇福晉多少,可叫她站在這個女人麵前,隻有被人看笑話的份。

怪不得看不上她,原來草原人人公認的英雄,不過是個見色眼開之人!

巴瑪特聽聞自己的冷笑:“海蘭珠福晉四個月的身孕了吧。”

“應、應當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巴特瑪取出侍女腰間的水囊,擰開木塞,緩緩傾倒在灌木叢前,鵝卵石鋪就的地麵上。

這是涼亭必經的路。

原本溫熱的水觸碰地麵,迅速失去溫度,凝在棕灰色的鵝卵石表麵,除了光滑一些,瞧不出半點痕跡。

她笑了起來,後退一步:“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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