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秉軒在趙子建的小院裡蹲了整整一下午,一直到天黑透了才走。
第二天早上,他居然一大早就又跑過來了,手裡拎著兩個禮袋。
一袋是一斤武夷山的頂級紅茶,且經過了四年的精心儲藏,泡出來茶香四溢,入口醇厚透亮,一袋是兩塊產自九八年的頂級生普洱茶七子餅。
趙子建乾活間隙,喝了他一壺茶,然後就笑眯眯地看著他到處在院子裡走動查看,見他又看一遍溫度計,還好整以暇地問:“幾度了?”
這一次又來,他一進院子就勇敢地脫了外套,就穿著一件薄薄的羊絨衫,顯然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結果,他一點都不覺得冷,但溫度計到了上午十一點也就七度。
這還是因為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相當好。
滿院子的小苗都旺生生的,綠油油的,葡萄藤的芽已經羞羞怯怯地展開了第一片嫩紅帶黃的小葉片。
他回去坐下,歎口氣,“你真是個神仙。”
趙子建笑,“我才不是神仙。這世上哪有神仙!”
秦秉軒一副心疲力竭不想說話的樣子,過一會兒,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見已經十一點多,就問:“你中午都怎麼吃飯?”
趙子建指指旁邊的電磁爐,說:“下麵條。”
秦秉軒沉默片刻,說:“那我出去買幾個菜?”
趙子建看他,“你回去吃啊,我又沒留你吃飯!”
秦秉軒想了想,說:“不行,我得嘗嘗你的麵條,你的麵條肯定不一樣。”
趙子建無語。
於是他也不出去買菜了,就等著趙子建中午下麵條。
趙子建見他無所事事,就是不信邪一樣的一遍遍跑去看溫度計,就支使他,“你想留下蹭飯,就得幫我乾活。”
他毫不猶豫地說:“行。”
於是趙子建讓他把自己這兩天打磨掉的碎石塊都給運出去,倒到河邊去。
秦家大少立刻就挽起袖子,拿一個空塑料桶,開始裝石塊、往外拎石塊,不一會兒就弄臟了昂貴的羊絨衫的袖子,還滿手石粉。
然而活乾完了,他滿臉愉快,彙報說:“弄完了。”
趙子建歎口氣,一臉大方的模樣,說:“行吧,中午也給你臥個雞蛋。”
於是到了晌午頂,趙子建負責拿電磁爐煮麵條,下出來,倆人一人一碗,就是最簡單的蔥花麵條,一人一個荷包蛋,倆人就那麼端著碗吸吸溜溜的吃麵條。
吃完了,趙子建問他:“我的麵條好吃嗎?”
他說:“真香。”
趙子建無語。
好半天,他才說:“你跟你妹妹是一個媽的嗎?”
秦秉軒正在刷碗,點頭,“當然啊!”
趙子建歎氣。
飯罷,兩人繼續衝上茶,喝著茶山南海北的聊。
眼看中午兩點,秦秉軒一直盯著手表看,看看時間差一分鐘就要到了,他也不喝茶不聊了,一個箭步躥起來,飛快地跑去查看溫度計。
趙子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在院子裡飛奔,喊他,“注意腳底下,踩了我的苗要賠錢的!”
過一會兒,他回來,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下。
“多少?”趙子建問。
他說:“十二度。”
趙子建點點頭,“今天太陽不錯。”
他也點點頭,然後問:“那夏天呢?夏天這裡會怎麼樣?”
趙子建應聲回答,“外麵多少度,這裡就多少度啊!院子裡又沒空調。”
他說:“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啊,我是說體感溫度。或者……你這個可能用溫度無法解釋?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
趙子建想了想,說:“背心大褲衩,會很舒服。”
秦秉軒緩緩點頭,然後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手喝乾麵前的茶盞,站起身來,說:“走了!過來好幾天了,有些人總還是要見一見的。老是推著不見人家,也不好。”
趙子建說:“回來。”
他回頭。
趙子建說:“把我茶壺刷了再走。”
…………
秦秉軒這兩天老跑過來搗亂,茶倒是多喝了好幾壺,但活兒卻被耽誤了,等他一走,趙子建就繼續投入到雕刻中去,等到傍晚的時候,把已經乾完的活兒清理清理,自己站在院子裡打量,很滿意。
一比一比例的永垂不朽偉人像,已經完成了一小半,開始初具雛形。
第二天上午,秦秉軒居然沒來。
上午的時候,趙子建專心乾活,等到中午吃飯,端起碗來,他又覺得有點小小失落:前後兩輩子加在一起,這畢竟是唯一一個誇自己煮的麵條好吃的人啊!
下午的時候,秦秉軒就又過來了,趙子建聽見敲門聲的時候,甚至懷疑他是刻意的為了躲開自己那頓麵條。
但這一次,趙子建過去打開門,他卻說:“要走了,有些事情得去處理一下。我過來跟你道個彆。過些天我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