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建從衛瀾家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半了。
風吹酒醒,夜風微涼。
有一點點的頭疼,但還好沒有真的喝多。
衛瀾是真的喝多了。
這也就是趙子建,換了另外一個人坐在她對麵,就算是沒喝酒、反應快,怕是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腦袋磕到桌子上。
把她撈起來,還沒等送進臥室,就感覺到她要吐,趕緊搭腰直接抱起來,也顧不上什麼軟玉溫香酒氣熏了,趕緊給送到洗手間去,果然就哇哇大吐,不用看,光是聽聲音,饒是趙子建功力深厚,也有一種控製不住想吐的感覺。
於是,趙子建隻好做起了保姆工作。
讓她繼續趴在馬桶上,手伸到下麵放在胃腸的部分,緩緩揉搓,一吐勁兒,她立刻忍不住又吐了一回,不過吐乾淨了就好了,扶著她漱了漱口,抱回客廳扔到沙發上,然後去冰箱裡找了點酸奶,連說帶勸加嚇唬,也不知道她聽懂了哪怕一句沒有,反正全程就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偶爾睜眼就嘿嘿傻笑。
好歹喂進去一點東西,結果發現她的衣服上還是吐上了一點,也不避諱什麼,直接把外麵的衣褲都給她扒下來,臟衣服給泡到盆子裡,但裡麵的衣服就不方便動了,抱著一身白肉上下兩道黑布回到臥室,往床上一放,垃圾桶往床邊上給她放好,就算基本了事。
他甚至還貼心地給她關了客廳的空調,打開臥室的空調,蓋上空調被,關了門,最後還收了碗筷,且刷乾淨了。
他都好多年沒做過這種事情了。
以後可能也不會有機會再做。
不過,既然被人當成了在異鄉僅有的一個可以說說心裡話發發牢騷的朋友,哪怕彼此之間此前一直都是師生的關係,趙子建也是少見地願意為她做一回這樣的事情——像他這樣有些冷血的老家夥,很少願意主動與誰結交,但是卻比較珍惜那些願意跟自己主動結交的人。哪怕隻是酒肉朋友也好。
人總是特彆容易寂寞的。
登高臨絕頂者,尤甚。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趙子建又跑到了她家裡去。
等到敲開門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家居的衣服,除了臉色仍有些些許的蒼白,已經基本上看不出昨夜醉酒的樣子了。
隻不過一開門看見是趙子建,她眼神中卻多少有些躲閃。
甚至她把著門,都沒有第一時間讓趙子建進去,反而問:“你怎麼來了?”
趙子建拿出一個小布包,說:“給你送個東西。”
衛瀾看看他,把小布包接過去,捏了捏,似乎捏出來裡麵是個小硬牌,也沒看是什麼,就還是鬆開門,說:“先進來吧!”
趙子建進門,她已經回到餐桌旁坐下,但同時又問:“你吃飯了沒?”
也不等趙子建回答,就又自說自話地道:“今天早上起來,頭疼死了,就喝了杯水,什麼都沒吃,到這會兒還惡心呢,就簡單煮了口麵條。你要是沒吃,我就再去給你也煮一點。”
聽趙子建說已經吃過了,她就不吭聲,繼續吃麵條。
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她也不看趙子建給自己送來的是什麼東西,隻是花了幾分鐘,把剩下的半碗麵條慢慢吃完,連湯都喝了,似乎是覺得舒服了不少,卻又端起碗筷去刷碗了。
等終於忙活完了,她才走出廚房,倚在門框上,看著趙子建。
趙子建問她:“你昨天晚上問我,說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亂了,我是不是會願意搭救你一把,你還記得吧?”
衛瀾看看他,轉開眸子,似乎想笑,但又憋了回去,眼睛卻不敢看人,隻是說:“哦?哦……可能吧!我昨天……你也知道,喝太多了。”
不過很快,她扭頭看向被她隨手丟在餐桌上的那個小布包,一邊走過去,一邊問:“你給我送的什麼?能在天下大亂的時候怎麼搭救我?”
說話間,拿起來,打開,居然是一塊精致的玉佩。
左看右看,她問:“玉啊?”
趙子建點點頭,說:“正好有個朋友手裡有一批玉料,就送了我一點,我隨手做的,玉本身不值錢,不過我親自開的光,還是有點用。”
前麵還好,聽到後麵,衛瀾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親自開的光?”
不過她也沒多問,拿著那塊不大的玉牌欣賞了一陣子,還握在手裡撚了撚,眼眸清亮,看著趙子建,問:“是不是……得挺貴的?”
趙子建又說:“不值錢,料是人家送的,我的手工又不值錢。就是,這東西得時時刻刻隨身佩戴,才能起點作用,你彆丟到櫃子不帶它。”
衛瀾聞言又低頭看看那玉牌,手指摩挲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是忽然問:“哎……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有點斷片兒,後麵……我都說什麼了?”
扶著她吃酸奶那會兒,她的確是嘟嘟囔囔的,說了不少話,不過趙子建聞言笑著說:“可能就是酒話吧,我沒聽太清。”
衛瀾看著他,臉色微微泛紅,說:“我怎麼好像記得,我還……算了,哎,你彆胡思亂想啊,我就是……一個人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逮著個人,正好又喝多了,所以瞎說胡話,你彆往心裡去。”
趙子建聞言訝然地抬頭看著她。
看這樣子,她雖然醉成那樣,但絕對沒斷片兒啊!
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然不會有這個話。
趙子建摸摸下巴,有點為難的樣子,說:“其實主要是……我這人吧,多少還有點道德感,畢竟是老師跟學生,要不然,我昨天晚上……可能就……”
“行了!打住!”
衛瀾的臉色騰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這下子確定無疑了,她肯定是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乾嘛了?
趙子建把她抱到沙發上,半哄半勸的讓她吃酸奶,好不容易喂下去一盒,她看著趙子建給自己擦嘴,嘿嘿地傻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就撲過來,抱著趙子建的腦袋就狠狠地在臉上親了一口,親完了還笑,嘟嘟囔囔地說:“你要不是我學生該多好,我一定泡你!又有錢,又帥氣,還那麼聰明!”
一直到趙子建把她外邊的衣服扒乾淨了,抱她回臥室,她還在那裡自怨自艾,說:“可是……不行啊,我一個老阿姨了,我不能泡你!”
現在想想,當時抱著那一身白肉,問題她身上僅剩的兩塊布,還是帶蕾絲邊的,她當時那模樣,酒醉眼迷離,在燈光下看上去,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不過,昨天晚上借著酒勁兒,她膽子倒是夠大,什麼話都敢說,但現在她可是清醒著的,見趙子建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聯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以及昨天晚上自己被這個學生給剝成了一條白羊的樣子,立刻就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