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實我挺喜歡湊熱鬨的。”
鐘杳一笑,也配合著將心思從之前的話題轉開:“我不大會玩,不過看著也很好。”
他不擅長參與這種熱鬨,卻本能地很喜歡。
生活的任何角落都藏著生動的細節,隻要善於發現汲取,就會成為豐富的表演素材,對演員來說也是最有效提升自己的辦法。
人間煙火總是有趣的,有林竹的人間煙火,似乎更加顯得有趣了一點。
林竹眨眨眼睛,趴在沙發扶手上抬頭。
察覺到經紀人正在研究自己,鐘杳眉峰微挑,正要迎上他的目光,林竹卻已經飛快挪開了視線,不知從哪抱出了一厚摞合同,重重摞在腿上。
鐘杳訝然,回頭看看打得正紅熱化的牌局:“真要談合同?”
“都談完了,咱們那時候說的條件劇組都沒意見,還安排了個探班采訪。大概在後天或者大後天,直接把展源的人選放出去。”
林竹朝他彎起眼睛,挑出幾份要緊的給他過目:“明天定妝,咱們配合劇組發條微博,劇組轉了,就算官宣了。”
談合同發生在鐘杳去洗澡的十分鐘內,急於打麻將的整個主創團隊都顯得異常好說話。鐘杳現在不在乎片酬,隻缺足夠的曝光和宣傳,《無橋》劇組遞過來的資源正好彌補了這一處短板。
明天定妝,後天探班,建組已經兩個月了,後續的宣傳流程都已經定下,什麼都不用管,隻要跟著劇組全跑一遍,絕不愁沒有曝光。
片酬還給到了特彆出演的級彆。
鐘杳翻著彌足優越的合同,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潛規則了。
靠打麻將潛規則了自家藝人的經紀人毫無自覺,自豪地翻著合同,一條條給他理順著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接下來一周時間大概都是密集拍攝,等明天開拍了,我去市裡繞一趟,給您找幾套常服私服。”
林竹一邊念叨,一邊忙裡偷閒灌了口牛奶,在小本子上奮筆疾書:“您才回來,不能穿的那麼老氣橫秋的。意大利那些高訂好看是好看,真穿著接受采訪,我怕回頭媒體就給您寫個‘人民的老藝術家’……”
人民的老藝術家鐘杳:“……”
出道得早就隻有這一點不好。
他在人們的腦海裡火的時間實在不短,加上當初那些作品頗具年代感的服裝畫質,稍微比他年紀輕一點的人,都能對他說一句“我是看著您的戲長大的”。
鐘杳平時不在意這個,今天卻莫名想要強調一下自己的年齡,輕咳一聲剛要開口,林竹已經抬頭朝他亮出一口白牙:“不騙您,尤其是像我這種,從小看著您的戲長大的——”
鐘杳:“……”
鐘杳:“好,明天就換風格。”
林竹心滿意足,繼續就著牛奶嚼薯片:“我專門學過造型化妝,這一塊兒咱們用不著彆的造型師。劇組的助理應該會配兩個,負責基本流程,最近一陣子的片場都用不著開車……”
民國劇對片場的要求高,展源一擲千金廣結良緣的部分是重頭戲,必須得靠真金白銀,貨真價實地堆出來。
衛戈平怎麼搭布景都不滿意,幸而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林姓投資人資助了一個月的華瑞酒店,劇組直接把大堂改造成了內景拍攝片場。
華瑞酒店是市內最高級的度假酒店,位置遠離市中心,門外一條主路人煙稀少風景正好。主創團隊和工作有人員就住在酒店樓上的客房裡,下樓就能拍內場戲,外景也都出門不遠,方便得不可思議。
林竹從不管家裡生意,高高興興感慨了一刻不用早起趕路真好,又把本子上寫的時間表轉向鐘杳,同他細細念叨起明天的安排。
時間一分一秒過了十二點。
酒店的隔音極好,多喧鬨也不必擔心影響隔壁休息。
主創們都熬夜慣了,這時候還不覺得困,沉浸在大殺四方幻覺裡的衛戈平想起林竹電話裡說的十二點睡覺,目光依然定在牌桌上,擺著手往外轟人:“都多晚了?快去睡覺,鐘杳也去,明天第一場戲,狀態不能不好。”
鐘杳挑挑眉峰,沒急著動。
衛戈平回手劃拉:“怎麼還不去?你又不打麻將,帶你們家經紀人去睡覺,合同不都談完了嗎?”
鐘杳輕歎:“衛導,我以為我是洗了澡出來的,應該能提醒您我其實睡這間房。”
衛戈平:“……”
酒店主打不同房間不同主題風格,這間房是酒店裡唯一的麻將房。平時劇組的人來打麻將打習慣了,居然忘了今天還多了個住在這裡麵的人。
每間屋子都住上了人,就剩了這麼兩張房卡。
才把人家屋子裡折騰得這麼亂,顯然是沒法這就睡的,可也不能就叫第一天才進組的演員半夜給劇組整理屋子。
衛戈平沉思良久,果斷拍板:“這還不好辦?你們倆今晚先睡一間,我們收拾收拾,明天把麻將桌抬出去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