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林竹回過神時,已經飛快穿好衣服, 拖著碩大的行李箱衝下樓, 在管家的恭送聲中徑直衝出家門, 一頭撞進了鐘杳的懷裡。

“太想來找你了, 沒忍得住。”

鐘杳穩穩接住他, 稍低了頭,帶著笑揉他腦袋:“嚇著了?想給你個驚喜的……我記著躲狗仔了,不知道躲沒躲乾淨。兩天的菜我都買好了,這回不請你吃方便麵——”

他的話音一頓,視線落在林竹身後的行李箱上, 微微複雜:“這些都是……要帶的?”

林竹整個人都被滿心的沸騰熱流灌滿, 早忘了先前的緊張不安,牢牢扒著他的胳膊,高高興興點頭。

鐘杳接過行李箱掂了掂,還是沒舍得再說不用, 順手接在手裡,一笑:“那就帶著, 還有沒有彆的?”

“沒了沒了,我都收拾好了。”林竹連忙搖頭,想拿回行李箱,“有點兒沉,我來拎——”

鐘杳拎著行李箱輕輕一轉, 抬手打開車門,把經紀人堪比離家出走的全部家當打包上車:“走吧, 回家。”

胸口忽然被這兩個字熱乎乎地戳了一下,林竹仰頭彎起眼睛,聽話跳上了車。

淩晨的街道上已經沒什麼車輛行人,月光銀練似的鋪落下來,安靜得仿若夢境。

林竹坐上車,看著鐘杳掛擋上路,依然有些恍惚,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他這就……跟著鐘杳回家了?

“困不困?”

鐘杳餘光攏著他,單手去拿毯子:“困了就睡一會兒,很快就到家了。”

“不困不困。”林竹連忙搖頭,目光重新落在外麵逐漸開始陌生的招牌燈箱上,“我記記路……”

上次來的時候就不小心睡了一路,醒來時都已經到了鐘杳家,到底也沒能記住是怎麼過去的。

林竹留心著外麵路燈下依稀可見的招牌,在心裡仔仔細細逐個背過,記得不牢,又特意翻出隨身的本子,簡單記了幾個關鍵點。

鐘杳看得好奇:“這麼認真?也是工作嗎?”

“不是……”

林竹一笑,輕輕搖頭:“想記準一點兒,萬一哪天手機沒電了,也能找得著。”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習慣實在落伍,被身邊人笑過不少次,卻始終沒法改得掉,每次到了個稍不熟悉的地方,不記下來就總是沒法安心。

林竹捏了捏筆尖,剛想收起本子,車頂的小照明燈忽然亮了起來。

鐘杳稍稍放慢了車速,迎上林竹目光,朝他輕輕一笑,轉頭繼續專心看路:“太暗了,保護眼睛。”

光線柔和傾落下來,交映著車外的萬家燈火,忽然溫暖得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林竹斂眸,輕聲:“嗯。”

鐘杳的視線在他眼裡輕輕一落,揉揉林竹的腦袋,順手降下窗戶。

……

來時二十分鐘的路,鐘杳開了半個小時,終於不緊不慢停在了自家樓下。

林竹跳下車要拿行李,鐘杳快他一步,已經把行李拎了下來,撈住繞著自己追行李箱的經紀人,順手鎖了車,把人領進電梯。

林竹從下了車就開始緊張,跟著鐘杳進了電梯,神神秘秘地把行李箱拖到角落,悶著頭在外層翻了半天。

鐘杳假作不經意,瞄了一眼,看見他找出了個什麼東西藏在身後。

鐘杳眉峰微挑,沒急著問,等林竹重新整理好行李,出了電梯抬手開門:“到家了,進來吧……”

林竹臉上泛紅,手裡拿了盒精致的手作餅乾,規規矩矩站在門口。

“怎麼——?”

罕少見到經紀人這樣正經的架勢,鐘杳納罕,也本能地停了換鞋的動作,跟著他一塊兒鄭重站好。

林竹深吸口氣,磕磕巴巴:“初,初次拜訪——”

鐘杳眉峰微揚,目光攏著他,瞳底一絲一縷漫過啞然的柔軟溫然。

鐘杳去接他手裡的餅乾,林竹連忙要撤手,卻被鐘杳連手腕一起輕輕握住,稍一帶就牽進了門。

懷裡的身體繃得發僵,也不知道究竟緊張成了什麼樣子。鐘杳單手攬著他,一手在他身後把門落了反鎖:“頭一回來彆人家?”

林竹輕輕打了個激靈,回頭去看門鎖。

“鎖了,就咱們兩個。”

鐘杳捏捏他的肩膀,含笑低頭:“就和酒店沒什麼不一樣,彆緊張……”

林竹臉上滾熱,固執地搖搖頭:“不一樣。”

鐘杳是家裡的次子,上下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鐘家早年就到國外定居,子女也跟著出國,隻有當時決定要留下發展的鐘杳孤身留在國內。

這幢房子是鐘杳二十歲時買的,也是鐘杳在國內的唯一住處。

鐘杳在這裡住了十年。

林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又紅了一點兒,本能地往門口退了退。

他覺得自己剛才還是不夠莊重,應該給這幢勞苦功高的老房子鞠個躬再進來。

察覺到林竹的細微動向,鐘杳不覺啞然,重新把人圈回來,稍一沉吟:“那我就——先約法三章了?”

就說得約法三章!

鐘杳有意說得嚴苛霸道,林竹反倒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您說,我肯定記住!”

“隻要在家裡,就不準用您。”

鐘杳不緊不慢開口,看著林竹微愕的神色,輕輕一笑,俯身去拿拖鞋:“不準用您,不準叫鐘老師……”

臨時約法三章,他有些找不到第三條的靈感,目光在林竹琥珀色的眸子裡點水一停,把拖鞋放在林竹身前。

“先去把每個屋子都繞一遍……不然不準吃飯。”

林竹:“!!”

林竹抬頭,鐘杳笑著低頭看他,揉了揉他的頭發,把林竹的行李箱拎進臥室,自己先進了廚房。

水聲嘩啦啦響起來,夾雜著鍋碗瓢盆的輕微碰撞聲。

林竹眼眶慢慢慢慢紅了一圈,唇角卻分明翹起來,蹲下去飛快換了鞋,一頭紮進了鐘杳的房間。

鐘杳悄悄探身,看著踩了拖鞋啪嗒啪嗒每個屋跑來跑去、快樂得像隻小鬆鼠的經紀人,輕輕一笑,從燉了一整個晚上的排骨湯裡細細往外挑著薑片。

……

十五分鐘後,鐘杳把飯菜裝盤擺好,自己坐在了桌前。

二十分鐘後,鐘杳把排骨湯又熱了一遍。

半個小時過去,鐘杳決定去看看林竹是不是在自己不過百十來平的家裡迷路了。

猜測著林竹應當會感興趣的地方,鐘杳在屋裡轉了半圈,果然在書房找到了人。

林竹坐在地毯上,興致勃勃地擺弄著鐘杳置物架上的東西。每樣都碰得小心翼翼,身邊放著兩張濕巾,顯然還得細細擦拭過才能放心放回去。

“喜歡這個?”

鐘杳半蹲下來,看著他手裡拿著的道具折扇,一笑:“都是七八年前的戲了,當時要回來當紀念的……這回沒讓,不然就帶把槍回來了。”

大概是最後那場戲的影響,川影的製作主任一度幾乎走火入魔,給他安排了兩個場記貼身盯梢。鐘杳到最後都沒能替自家經紀人摸著塊鄭淩陽用來送女主的道具巧克力,到現在心裡還有點兒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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