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片刻後,林竹滿臉通紅地脫身出來,在屋子裡追著尾巴繞了幾圈,後知後覺地舉著手機屏幕四處搜尋有沒有攝像頭。

鐘杳被他轉得頭暈,眼疾手快抬手把人撈住,戳回沙發裡:“沒有監控,我昨晚就檢查了。”

“還好還好……”林竹拍拍胸口長舒口氣,用力搓了兩把臉頰,半晌沒忍住,還是悄悄翹起了嘴角。

現在就親了!

進展簡直神速,要不是下雨,他現在就能去外麵跑圈!

已經被半個月才能親一下留下了不輕的陰影,林竹對眼下的狀況無比滿意,一會兒瞄一眼鐘杳,高興得幾乎想現在出去放兩個二踢腳。

鐘杳攪著鍋裡的粥,忍不住笑意,揉揉他的腦袋,起身找了兩個碗,重新把粥分好:“昨天睡好沒有?酒店舒服嗎?”

“睡得很好!”

林竹目光倏地亮起來,跟在他身後忙活,幫忙翻筷子拿勺:“哥,你明天還有事嗎?今天能不能去酒店那邊住了?我今天跑了一次試試,路上挺快的,一點兒都不堵……”

鐘杳明天上午原定要給導演組試兩段戲,聞言微怔,稍一沉吟:“好,明天再過來。”

還能一塊兒回家!!

林竹高興得要發芽了,忍不住胸口雀躍,抱著粥碗喝了一口。

……下一秒,林竹就樂極生悲,猝不及防地燙了舌頭。

鐘杳失笑,把自己那碗晾得涼些的粥換給他,順手拿了個勺子過去:“慢一點兒,小心燙。”

林竹燙得不輕,一下一下抽著氣,依然興奮不減,應了一聲,接過勺子慢慢攪起了粥。

兩人都餓得不輕,趁熱埋頭吃著早飯。鐘杳抬頭添粥,看著林竹麵前始終沒動過的那一半蝦餃和小籠包,眉峰不易覺察地動了動。

林竹把粥攪和了半天,看著涼得差不多了,捧著碗一口一口吸溜著。

鐘杳夾了個蝦餃過去:“張嘴。”

林竹下意識抬頭張嘴,鐘杳看著他把蝦餃一點點吃了,又夾了個小籠包喂過去。

長這麼大從沒嬌貴到吃飯也要人喂的地步,林竹真覺得不好意思了,臉上泛起些熱度:“哥,我自己來。”

他不想讓鐘杳看出來,對著筷子運了運氣,拿起來稍一遲疑,精準地插起了一個小籠包,正準備放進自己的粥碗裡,手腕卻忽然被另一隻手輕輕握住。

鐘杳圈著他的右腕,目光落在林竹身上。

林竹臉上泛紅:“哥……”

鐘杳看了他一陣,起身去翻行李包。

林竹站了起來,本能要跟上去,被鐘杳按著腦袋輕輕壓回了座上。

“是不是剛才碰傷了?”

鐘杳翻出卷醫用護腕,自己坐在沙發上,捧著他的右手在膝頭放好:“不該那麼容易放黎奕傑走的……疼得厲害?還能動嗎?”

林竹心跳微快,輕輕搖頭:“不是……”

黎奕傑還真隻是隨手推了他一把,確實背不上這個鍋。

林竹右手輕輕攥了攥,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跟鐘杳解釋,目光本能錯開:“是舊傷,小時候淘氣,一不小心就把手腕給摔折了,還不敢告訴大人,後來治得晚了……平時都沒事的!就是陰天下雨容易疼,沒力氣……”

平時也就是疼一疼,忍忍就過去了。偏偏被黎奕傑推的那一把沒防備,在牆上杵了一下,到現在也使不上力。

也不是多大的事,回頭吃兩顆止疼藥養一養,少用點兒手腕,等天晴自己就好了。

林竹不習慣自己的不舒服被這樣拿出來關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把手往回抽:“真沒事!哥,我肯定不逞強。我有經驗,歇歇手腕,天晴了跟沒事兒人一樣……”

鐘杳聽著他說話,目光安靜地將林竹攏在其中。

鐘杳探身,抬手架住他腋下,把人整個抱進了懷裡。

林竹:“!!”

林竹瞬間消音,整個人老實成一顆紅燒竹筍,不說話了。

鐘杳:“我知道,沒事的,彆緊張。”

鐘杳揉著他的頸後,溫聲安撫著,細細把彈性繃帶一圈圈纏在林竹手腕上。

粘好綁帶,鐘杳翻過他的手掌,指腹輕撫上掌心那道明顯的疤痕:“這也是那時候弄傷的?”

林竹原本還等著他著急發火,聽見鐘杳的語氣反而比平時還要柔和不少,心跳悄然放緩,下意識點了點頭。

鐘杳輕輕點頭,沒再問下去,鬆開手臂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把粥碗給他端了過來,溫聲數落他:“長大了看著還挺穩重的,怎麼小時候比我還淘……”

林竹懸了半天的心被捧著護著輕柔落定,怔怔看著鐘杳,忍不住小聲道:“您……小時候也淘氣嗎?”

“淘,小時候回老家,讓一隻鵝攆上了房。”

鐘杳笑笑,夾了兩個蝦餃放在他碗裡,讓他自己慢慢吃,一邊給他講故事:“還有頭犁地的牛——黃牛,公的。我那時候又不懂,非要去研究它是怎麼出奶的,差點兒就被一腳踹泥溝裡……”

林竹聽得愕然,痛苦捂眼:“哥你彆說了——你一說我就忍不住聯想,然後我就一點兒都不覺得你帥了……”

鐘杳輕笑出聲:“我本來也不帥,彆人都覺得我凶。小時候在班裡當班長,說我跟教導主任似的,誰也不願意跟我玩兒。”

“那是氣勢——你長得又不像老師,同學怕你是因為你不怒自威,這種氣勢演戲才有優勢呢,一個眼神都是戲,觀眾最愛看了。”

林竹聽不得這個,扳正神色坐直,反過來開導他:“心裡沒鬼怕你乾什麼呢?他們準是偷偷違紀搗亂,要麼就是作業沒寫完逃課打遊戲,犯不著因為他們難受……”

鐘杳靜靜聽著他說,眼尾一點點柔和下來:“說得對。”

他稍稍出了陣神,輕輕一笑,揉揉林竹的腦袋:“我本來還有點兒傷心的,聽你說完一點兒都不難受了。”

林竹成就感爆棚,頻頻點頭,唇角不自覺地翹起來。

鐘杳望著他,眼底浸開柔和笑意,給兩人碗裡都添了點兒熱乎的粥:“小時候淘歸淘,真說受傷,還是後來演戲的時候。”

林竹心頭一提,連忙放下碗:“都傷哪兒了?現在還難受嗎?落疤陰天下雨容易癢的,有時候還發燙,得塗塗藥膏,我這兒有不少有用的……”

古裝戲受傷概率太高,粉絲都知道鐘杳全身上下除了臉都受過傷,隻是公司和劇組有合約,挺多時候都不對外承認,林竹擔心這個已經挺久了。

鐘杳也沒有和人展示自己一身疤的習慣,目光落在林竹身上,還是橫了橫心。挽起衣袖,一個個給他數:“這是飛鏢劃的,當時二十出頭正要強,咬牙忍著沒說,拍完真血假血都混在一塊兒了,把導演嚇了一跳。”

林竹記得這部戲:“《孤山秘史》?我們就說肯定是傷著了,後來都不拍單手劍了!”

鐘杳啞然,點了點頭,又解開衣領,稍稍敞開些:“這兒是彈片繃的,挺大一片,貼了五六片肉色創可貼,差點把化妝師逼瘋。”

林竹扒著他衣領看,心疼得直皺眉:“是不是《夜逐》?就是靳導的戲!這次得看緊了,爆破戲千萬不能出事……”

鐘杳輕咳一聲,揉揉鼻尖,揉了把他的腦袋,攬著人靠回臂間:“還有這兒……”

鐘杳單手解了幾顆扣子,掀開一側衣擺,露出腰間一道顯眼的粗礪疤痕。

林竹:“!!!”

林竹這次真不知道這道傷的來曆,急得眼圈發紅,撲過去細看,小心翼翼地拿指尖碰了碰:“怎麼傷得這麼重?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鐘杳揉揉他的頭發:“挺久以前了,綁的威亞有問題,鐵絲散開了,從這兒勒進去……當時其實沒覺出疼來,後來就送醫院了,倒也沒多大事。”

鐘杳的目光落在林竹身上,聲音輕柔:“幸好當時發現的及時,沒勒進去多深,就破了點皮——我這個其實不嚴重,就是威亞落下的疤不容易好,有嚴重的,十幾年都下不去……”

就比如他第一次和林竹握手的時候就發現了的,林竹手心的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