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件極短的亮晶晶的小吊帶,披著鏤空刺繡長外套,十分養眼,卻喝著……蘇打水?
“看來今夜無人請你喝酒,miss。”
路德維希正鬱悶地喝水,聽見聲音,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漂亮的栗色頭發帥哥斜斜地倚在吧台上,朝她微笑,眼波流轉,卻半點不使人感到輕佻。
路德維希一笑:“這麼直接,可不是一個紳士的品格,你是來打壓我取樂的?”
“不。”他壓低了嗓音,故作神秘地微笑,卻並不像大部分故作玄虛的男人那樣使人厭惡:
“我是來解救公主的。”
“哦。”路德維希盯著眼前有些眼熟的男子,晃了晃手裡的蘇打水,像在搖晃紅酒:“可惜這裡沒有公主,隻有女巫。”
“小姐,請容許我這麼稱讚您,您是女巫,也是公主。”
他眸光深深,溫柔地、一眨不眨地看著路德維希。
絢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落下濃墨一般的倒影。
那一瞬間,如果不是的確素不相識,路德維希真的會相信,他愛了她很久,很久。
會相信,他一直都把她放在心裡。
從過去,現在,到將來。
這個笑容……
這個笑容啊……
有那麼一刹那,酒吧的嘈雜,燈光和人語,通通都消失了。
路德維希眼裡,隻剩下了那個溫暖乾淨的笑容。
……
漫惹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人間何處問多情。
小時候蹲在家門口的小青石板上背的一句詞,拉扯過十多年的時光,忽然就因這個似曾相識的笑容,從記憶深處翻滾了出來。
已經不記得詞從何來了,卻記得,教她寫詞的那個人。
那人持腕,毛筆點落在白色的熟宣上,墨色絲絲縷縷暈染,筆下生花。
那個季節,窗外紫陽花還青小,門廊上掛的那隻畫眉也未老,啼聲清清脆脆的,左右應和,仿佛要叫醒一個春天。
……
不,這太荒謬了李維希……
這不過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高中畢業生罷了。
路德維希用力握著水杯,痛感從指甲上傳來,將腦海裡紛亂的思緒剔除。
……
因為路德維希盯著他的時間實在過於長了,就在男子以為這是她的回望,微笑著想要在她臉側落下一個輕吻時,就聽路德維希說:
“你認識我?你是誰?”
艾瑞西哭笑不得:“艾瑞西,我叫艾瑞西,你幾天前在我的咖啡廳喝咖啡,我們互換了姓名,你不記得了?”
路德維希這才想起,眼前的男人不正是三天前那個土豪變裝服務生,跑來與她調情還裝的無比純情的咖啡廳老板erich麼?
艾瑞西歎氣:“你真使我挫敗。”
路德維希奉承得毫無壓力:“應該是我的記憶力感到挫敗,它連和我高中同桌三年的同學都無法記住,何況是一個隻見過一麵的男人?無論這個男人多麼優秀。”
這倒是實話,她高中基本沒有去上課,誰知道她的同桌是什麼樣的呢╮(╯▽╰)╭
“都記不得了嗎?”他笑著,卻微微垂下了眼睛,睫毛在臉上留下一圈陰影:
“你過去的朋友,聽見你的話,大概要傷心了。”
路德維希不以為意地說:“所以被我記著的朋友,才會更為幸福。”
“說的沒錯……可有榮幸請你喝一杯酒?”
“艾瑞西先生,在請我喝酒之前,你總該知道我的名字。”
他怔了一下,隨即低低地道:“也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紳士地屈了屈身,抬起頭,笑容像是清晨薄薄的霧。
“小姐,請容許我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芳名。”
“路德維希。”她像舉紅酒一樣舉了舉手中的蘇打水。
卻扭過頭。
“路德維希……維希。”他低低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笑容倏忽明亮起來:“維希。”
“我想你明白,維希不是一個姓氏,路德維希才是我的名字。”
“我不願意那麼生疏地稱呼你。”
他眼神柔軟,看她時,就像是看愛了許久的愛人。
為什麼?
路德維希壓下因他的笑容而紛亂的思緒,低頭喝水。
剛才一定是餓出幻覺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