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貝多芬的鑰匙(2 / 2)

“演繹推理法並不是萬能的,維希。”

夏洛克在昏暗的車廂裡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

“總會有一些錯誤我無法避免——所以我隻能儘可能地搜集到更多的線索,並從中選擇可能性最大的方向進行思考。”

……是這樣麼?

夏洛克也會出錯?

她倒是從來沒有見過夏洛克出錯——除了在對待她的事情上。

但這無法責怪他,她的事超出了這個世界所有現有理論可以解釋的範圍,超出了理智的框架——甚至連她自己都隻是憑著一個信念在堅持而已。

……

路德維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破舊而古樸的黃銅鑰匙。

鑰匙的頭是一隻小小的鳥。

即便對埃及曆史毫無研究,她也知道,這是埃及壁畫裡反複出現色鳥的樣式。

黃銅色的鳥棲息在法老權杖上,用冷冰冰的紅寶石眼睛俯視著尼羅河年複一年,潮漲潮汐。

夏洛克忽然說:

“這是我們從盒子裡拿出來的鑰匙?”

路德維希奇怪地說:

“當然,我拿出來的時候,你不是看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夏洛克從她手裡拿過那把鑰匙。

他隻看了一眼,就把鑰匙舉在路德維希麵前,肯定地說:

“這把鑰匙已經被調換過了——這是複製的,你父親的那把鑰匙已經被人拿走了。”

路德維希拿回鑰匙,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

“我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哦,維希,這是銅。”

夏洛克經典的“這顯而易見”語氣:

“這把鑰匙明顯是做舊,因為地下室的濕度和二氧化碳的濃度比在地麵上大的多,它要真的是十年前你父親存在“莫蒂默的盒子”的鑰匙,沒有理由到現在還沒有生出‘銅綠’。”

氧化銅,水,和二氧化碳。

自然環境下合成堿式碳酸銅的基本條件。

路德維希皺起眉:

“這麼說父親的暗號已經被亞圖姆或我樓上那個老婦人破解了?可是沒有理由啊,掛墜盒一直在櫃子角下,那個櫃子角是對著牆角的,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

“第一個暗號需要掛墜盒才能破解,第二個暗號不需要掛墜盒。”

夏洛克飛快地說:

“因為第一個暗號藏在店鋪招牌裡,你父親隻需要記得那條街的店招順序就能製作出密碼。”

路德維希抬起頭:

“但是這一個,我父親需要把鑰匙存進那個盒子,所以他一定要現身……”

“沒錯。”

夏洛克的眼睛在黑暗裡,仿若流動著實質的水流:

“我敢說,他們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監視著你父親的一舉一動。”

……

“這倒是一個安慰——至少被監視的不是我一個人。”

路德維希沉默了一會兒,轉頭望向窗外:

“但是好在,我父親藏在迷宮深處的珠寶箱應該需要鑰匙和密碼同時使用才能開啟,他們隻有鑰匙……”

“不,維希,是‘原來他們隻有鑰匙’。”

夏洛克目光冷峻,這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座大理石雕像了:

“現在他們已經既有鑰匙也有密碼了。”

“……”

路德維希猛然想起,她在找到卡特蘭數的時候,隔著幾米遠,和夏洛克說——

“先生,這個密碼,是不是1251442132?”

在法國,一直有人在監視她,不分晝夜,隻要她出門。

這她知道。

但是在夏洛克身邊的時候,她忘記了。

是她,把密碼堂而皇之地報了出來。

……

路德維希揉了揉臉:

“抱歉……是我的疏忽。”

“這不是你的疏忽,這是無法避免的。”

夏洛克看著她蒼白的臉——從那個咖啡館老板出事開始,她的臉色就沒有緩過來過。

“我們想要找到密碼,就一定要去雨果大道……而隻要我們走到雨果大街,無需你報出聲來,隻要你的眼神在哪個招牌上多停留了兩秒,亞圖姆就能夠找到密碼。”

“我再次確認你們兩個的大腦的確和我不一樣——還好亞圖姆深愛的是你不是我。”

路德維希很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

“否則我要被他的愛碾壓成什麼樣啊。”

夏洛克:“……愛?”

路德維希聳了聳肩: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尋找‘擺渡人’或‘河流’?”

難道河流指的是塞納河?法國就這麼一條有名一些的河,也可能是實在沒什麼河能有名了。

“下一步?”

夏洛克勾起唇角:

“下一步我已經有了頭緒——擺渡人擺渡的那條河流,我原以為指的就是塞納河。”

路德維希皺眉:“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哦,維希,這可是你父親。”

“但是這太直白了,不符合我父親的出題風格對吧?”

路德維希興致勃勃地說:

“老實說我一直懷疑他以前帶的那些博士生是怎麼活下來的,真的沒有被他整死麼?”

“……顯然他們沒有被整死,否則也不會炮製假論文,貪汙科研經費了。”

夏洛克抬頭望向車窗外。

不遠處,並不顯眼的黑色十字標誌矗立在深黛藍色的天空之下。

“河流指的並不是河流——而是威斯敏斯特教堂。”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