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好不要臉
江舜命人取來了墨條,在硯台中研磨。
墨是上好的徽墨,墨身上還刻著古人流傳下的佳作詩篇。
兩者湊在一處,怎麼瞧都有些格格不入。
一旁伺候著的小太監,由不住暗暗感歎,王爺手筆,果然是旁人學不來的。
而且這盯著瞧久了,那硯台和墨條竟也和諧了起來。
磨完墨後,江舜提筆寫了一頁字。
這時候常英進門來,躬身與江舜說了幾句話,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旁人聽不真切。
隻見江舜放下了筆,麵上神色明明不曾改變,但卻叫人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他們窺探不出主子的內心,但卻敏銳地知道,這會兒主子不快了。
“備馬,進宮。”
眾人愣了愣,有些想不明白,今個兒主子不是進過宮了嗎?怎麼突然還要再進一次?
他們不敢往下猜測,匆忙轉身備馬去了。
江舜的府邸離皇宮最為接近,這是當年宣正帝不舍最寵愛的兒子,便令安王府修在離宮最近的地方,以便隨時召安王入宮。
江舜進宮,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
此時元壽宮中,幾個宮人跪在皇太妃的跟前,臉色慘白,如遭大難一般。
“沒尋著人?”
底下跪著的太監忙磕了磕頭:“底下的人去蕭家問的時候,蕭家人說,那蕭五已經進宮來了。”
皇太妃目光轉了轉:“安宜將她傳進宮了?”
不等底下人回答,皇太妃顯然已經認定了這個猜測。她冷笑一聲,道:“安宜也當真是昏了頭了,這麼樁婚事,她也敢點頭!”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殿外突地跑進來一個臉色煞白的宮女:“皇太妃,安王殿下來了。”
也不怪她害怕。
殿內正在說人家親娘的壞話呢,可不是怕被安王聽見麼?
皇太妃立即收斂起了冷嘲熱諷的口吻,轉而笑著道:“安王怎麼來了?還不快去請安王進來。”
那宮女瑟縮著點了下頭,忙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江舜便踏進了永壽宮正殿內。
“安王今日怎麼來了?”皇太妃抬手示意宮人將茶水瓜果呈上來。
“膳房正巧熬了白果粥送來,不如坐下來嘗一些?我記得你幼時最愛吃這個……”皇太妃說得有些興致勃勃。
江舜低聲道:“不必了。”
皇太妃臉上閃過一絲可惜之色。
此時她卻聽見江舜問道:“皇太妃今日差了人去蕭家尋人?”
皇太妃頓了頓,但隨即她就又恢複了自然,道:“是有此事。雖說早前便已經見過,但哀家總要再瞧一瞧她……方才知曉,她是否與你般配。”
江舜麵容平靜,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一如既往的端方君子姿態。
但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似乎帶上了那麼一絲銳意,他笑,道:“父皇賜婚,哪有不般配的道理?”
皇太妃噎了噎,這才意識到,自己疏漏之下竟然說了這樣一句留人把柄的話。
她想要再以此為借口,難了。
江舜突地又一笑,口吻似乎輕鬆了起來:“日後皇太妃若是要召她前來,不如將我也一並召來吧。”
皇太妃聽見這話,心登時便沉了下去。
若是江舜沒有來說這話便也就罷了,可他發現了,也主動來與她說了。若她日後再一意孤行,將那蕭五叫到元壽宮中來,隻怕頭一個與她翻臉的就是江舜。
皇太妃又氣又急。
她實在想不明白,江舜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為何突然執著於情愛起來?
若是喜歡項詩鳶也就罷了。
項詩鳶是她瞧著長大的。
她項家女兒,本也該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姑娘。
可瞧瞧,他看中的是誰?
皇太妃心下失望不已。
從諸位皇子幼時起,她便暗中觀察了他們的舉止。其中唯有江舜聰明至極。而剛好,江舜又分外得皇帝的喜愛。
江舜實在最合她心意不過!
可如今卻一頭栽入歧途,比之建王尚且不如……
皇太妃低聲道:“既然你特來與哀家說了,此後哀家若召她進宮,必然也差人將你一並叫上。”
江舜點了下頭,道:“不便打攪皇太妃。”
說罷,他便告了辭。
等瞧著江舜的身影漸漸遠了,皇太妃的嗓音微冷:“如今倒是與哀家生疏了……”
說罷,她叫宮女扶著自己起身,往內室轉去。
待入了內室。
隻見一扇屏風後,坐著一個身姿綽約的年輕姑娘。
不是項詩鳶又是誰?
“你瞧見了?”皇太妃冷哼一聲,“他如今對那個蕭五,倒是一往情深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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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項詩鳶這會兒神色大方,全然沒了當初聚會被人譏諷時的臉色不佳。不僅如此,她反而還提壺為皇太妃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柔聲笑道:“那又何妨呢?這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人的正經姑娘,又有哪個當真得了夫君的寵愛喜歡和一往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