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緊緊跟在了蕭七桐的身邊,以用高大的身軀將蕭七桐擋個嚴嚴實實。
“想進哪個鋪子,你便出聲。”蕭靖道。
蕭七桐點了點頭。
雖然她覺得蕭靖的舉動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像是怕她被誰搶走似的。
蕭七桐倒是一點都不怕。
興許這會兒安王府上的侍衛就悄悄跟在後頭呢。
等二人逛完整條街市,天色都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蕭七桐挑選了一些適宜送人的玩意兒,剩下的則都是自己好奇想買的東西。
蕭靖身邊的隨從大包小包地拎住了蕭七桐的東西。而後考慮到蕭七桐體力不濟的原因,蕭靖便將她送上馬車,自己則依舊走在馬車旁,陪著這麼一路回到了蕭家。
蕭靖將蕭七桐送回到了院兒裡後,方才離開。
而這時候,陳家母女也才從老夫人的院兒裡出來,由人引著出府去。
兩方正巧打了個照麵。
陳夫人定睛瞧了瞧蕭靖,驚訝地道:“這是府上大公子吧?”
一旁的丫鬟點了頭。
陳夫人眼底難掩欣賞之色。
隻是很快,陳夫人就道了聲可惜,拉著陳若秀走了。
從前她與蕭家結親的想法並不強烈,隻是陳若秀有所要求,她便想著能與蕭家攀上關係倒也不錯,左右若是日後那蕭五姑娘與安王殿下的親事不成,她陳家嫁出去的也隻是個愚笨的女兒,並無多大的損失。
陳夫人那時便一心想著蕭家府上的大公子。畢竟這位大公子如今手裡已有差事在辦,年紀又正合適。蕭老爺年紀到底大了,陳若秀巴巴地嫁過去,豈不是讓他們陳家被人恥笑?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陳夫人的想法完全換了個個兒。
如今蕭五姑娘與安王殿下的婚期已定,與蕭家的結親就變成了勢在必行。
蕭家大公子並非蕭家親生,而蕭老爺卻是蕭五姑娘的親爹啊!哪個關係更親近,一目了然!想一想,陳若秀若是嫁給了蕭老爺,那日後安王陪著蕭五姑娘回門時,她這個女兒都還要高上一等……
想著想著,陳夫人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多好呀。
所以,誰還再瞧得上這位大公子呢?
陳夫人歡歡喜喜地拉拽了陳若秀一把:“走吧,回去寫信給你爹,若你爹鬆了口,咱們將風透給蕭家,屆時蕭家便該要上門來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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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詠蘭得了邀。
說來也怪,這回是李家姑娘邀了幾個玩得好的姑娘去吃酒玩。
從前蕭詠蘭雖然與這李家姑娘打過交道,可對方全然是瞧不上她的。畢竟這李家與項家交好,項家又是什麼身份地位?族中可是專出皇妃的!
今個兒突然得了邀請的信兒,蕭詠蘭的呼吸都變了變。
她頓時一改往日的陰鬱,臉上的笑容都快擠滿了。
“杏兒!快!挑那身新做的衣裳來……”
蕭詠蘭抿唇微微笑了起來。
至於項家姑娘曾經乃是安王妃人選,如今與蕭七桐有嫌隙……她才不管呢!
她就巴不得與那些憎惡蕭七桐的人交好呢。
她們越恨蕭七桐越好!
蕭詠蘭打扮一番,便往李家去了。
李家有三位姑娘,這三位姑娘模樣都不大好看,還個個脾氣古怪,隻是李家在京中倒也吃得開,因而旁的門第低的女孩子,自然要捧著她們。
昔日蕭詠蘭便是捧著她們的其中一個。
今日請蕭詠蘭來的乃是李二姑娘。
李二姑娘聽聞蕭詠蘭來了,竟是親自去迎,手把手拉著蕭詠蘭進了園子裡坐下。
蕭詠蘭頗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連要藏住腳下的不便都忘記了。
李二姑娘飛快地掃過了她裙擺下的腿,笑道:“今日突然聽敏芝說起你來,我才想起來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你了。怎麼整日窩在家中?難不成是在備嫁了?”
蕭詠蘭被戳中痛腳,麵上頓時變得皮笑肉不笑起來。
李二姑娘嘴上仍舊親切地笑道:“開玩笑呢,你莫要生氣。若是你家中還未曾為你相看人家,我這裡倒是有個想與你說呢……”
蕭詠蘭麵上的神色這才一鬆,但她並未完全放棄警惕,隻是硬邦邦地反問了一句:“誰?”
李二姑娘言笑晏晏:“你瞧我哥哥如何?”
蕭詠蘭聽見這句話,呆了一瞬,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心臟狂跳不已。
李家的大公子?
早年蕭詠蘭曾經有幸得見過一麵,雖然相隔甚遠,但也足以叫蕭詠蘭窺見對方幾分風采。
而李家的嫡長子,將來無疑是要繼承李家的一切!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這樣的人物都是她求也求不來的良婿!
“怎麼……這樣突然……”儘管蕭詠蘭已經竭力控製了,但她的臉頰還是不經意地紅了。
“咱們認識也有幾年了,隻是那時與你不大相熟,有些話不大好說。其實那時起,我就在想,你做我嫂子正好呢。可惜……你也知曉,我們家與項家關係素來好得很,後頭你那妹妹突然得了賜婚,搶了詩鳶的未婚夫,那會兒我心頭正不忿,便覺得怕是與你沒有這個緣分了……”
“那現在為何又……”蕭詠蘭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我也是聽人說,你如今在蕭家過得不好,那蕭五仗著嫡女身份處處欺壓你,更害得你摔了腿……說起來你腿如何了?沒什麼大礙罷?”
蕭詠蘭掩去麵上神色,結巴了一下:“……沒、沒什麼事了,隻是還要養一段時日。”
李二姑娘不知道她跛了!
蕭詠蘭心臟狂跳。
也就是說……如今她當真有機會嫁給李家大公子?
她打死也絕不會說出這件事!
李二姑娘又拉著她說了會兒話,言語間頗為親近,像是要將她引為知己一般。
蕭詠蘭也終於找回了自己丟失的自信,漸漸,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候,她似乎還是那個在府中踩著嫡女一頭,過著滋潤生活的蕭二姑娘。
等談完天,李二姑娘便領著她吃酒去了。
席間,李二姑娘特特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身邊。
其他的姑娘都得排在她的後麵。
蕭詠蘭腦子裡全然被興奮的情緒所占據。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哪怕是以前,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眾星捧月的時候!那些跟在李二姑娘身後,從前瞧不上她的人,這會兒都得仰頭來瞧她!
這種滋味兒實在太美妙了……
蕭詠蘭恨不得立刻就嫁到李府來。
這時候,有個姑娘驚訝地出聲道:“盈盈,你身邊的嬤嬤瞧上去怎麼好像不大尋常……”
盈盈乃是李二姑娘的閨名。
李二姑娘笑了下,道:“自然不一樣,這位是項嬤嬤。我娘瞧我年紀到了,也正想著為我說親呢。前些日子,她進宮給太妃娘娘請安,與太妃娘娘說起此事,太妃娘娘仁善,便將身邊的嬤嬤賜了下來,教導我禮儀……”
周圍頓時此起彼伏的羨慕和誇讚聲。
蕭詠蘭心下遭受衝擊,也頓覺豔羨。
得了宮裡頭嬤嬤的教導,那禮儀自然是五科挑剔的,比旁的姑娘自然要高上一等!
蕭詠蘭朝她身邊看去,便見那位項嬤嬤神色慈和地衝她笑了下。
蕭詠蘭頓時心跳又快了起來。
她緊張地回了個笑容。
她腦中的思緒徹底亂了。
她一邊幻想起未來,一邊又忍不住譏諷蕭七桐,哈!蕭七桐以為自己成了安王的未婚妻,便是這世上獨一份兒的人物了嗎?
蕭七桐能得到的東西,她未必就得不到!
這一回吃酒,蕭詠蘭到後頭還真吃了不少酒。
最後是李二姑娘吩咐身邊的丫鬟,扶著她出了門。
等回到馬車內,蕭詠蘭拽著杏兒笑了起來:“哈哈……她蕭七桐如何能耐!她能有的,我也能有……”
杏兒這回倒也沒有沉默了,她也跟著笑了笑,道:“恭喜姑娘!”
主仆二人隨即一並笑了起來。
*****
安王府。
燈火搖晃下,江舜將手裡的那本登州風物紀放了下去。
正巧此時侍衛來求見。
應當是蕭家有什麼事了。
江舜當即將人傳了進來。
侍衛進門,跪地道:“主子,今個兒五姑娘出門轉了轉,陪在五姑娘身側的乃是蕭家的大公子蕭靖……”
說罷,那侍衛便繪聲繪色地描繪了當時的情景,相當的敬業以及富有文采。
江舜卻沉寂了半晌遲遲沒有開口。
雖說這樣一樁事聽來倍覺平淡,但聽完後,心頭卻始終縈繞著一股怪異的情緒,好像突然間便提不上勁兒了一般。
“那攤主誇蕭靖是個好哥哥?”
侍衛愣了下,不明白主子為什麼單單提溜出這句來問。但他還是規規矩矩地點了下頭:“正是。”
“哪門子的好哥哥……若真是好哥哥,便不會任她過前頭那麼些年困苦的日子了……”江舜淡淡道。
明明主子的口吻依舊平靜,但侍衛卻覺得自己的身上泛起了一層寒意。
江舜揮了揮手:“下去吧。”
不聽了不聽了。
越是往下聽,心底那股怪異的情緒就越是明顯。
等侍衛退下去之後,江舜思來想去,最後又翻出了經書。
抄經罷。
抄經靜心。
還能早些送出去。
……
第二日。
朝中提起了宣正帝萬壽節時當如何操辦,隨後宣正帝便將此事指派給了安王江舜。
這是江舜封王後,得的頭一樁差事。
眾臣聽見這道命令,都不由暗暗咋舌。
皇上待安王倒是一如既往的疼愛!
派給建王的儘是苦差事,不管建王做得好與否,都不見皇上露出一點好臉色。而安王得的卻都是輕鬆又討喜的差事。
縱使他們也都敬服於安王的滿腹才學,可若是照皇上這般不管不顧的寵溺下去,隻怕要毀了安王啊!
宣正帝可不顧臣子們心頭如何想,隨後他便讓安王做好準備,幾日後下登州去,督促萬壽節時登州應當供給萬壽節之物。
江舜微笑著領了命。
一旁的建王江辰則瞧不出神色喜怒。
而平王江良素來不得喜歡看重,這時候反應就更平靜了。
安王要去登州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蕭家來。
樂桃歎了口氣,道:“隻怕安王府要有段日子不會往咱們這兒送東西了……”
蕭七桐也覺得有些可惜。
從安王府上,她還得了不少好東西呢,這些可都是以後她遊遍天下的資本呢!
樂桃見蕭七桐不應聲,隻當她失落得都說不出話了。一時間樂桃也不敢再往下說了,生怕觸動了蕭七桐心頭的難過。
之後連續兩日,樂桃都變得極為小心翼翼。
她在蕭七桐說上兩句話,都要小心打量蕭七桐的臉色。
蕭七桐這會兒終於注意到了樂桃的反常,她忍不住笑道:“樂桃,你哪裡不舒服?”
樂桃搖搖頭:“奴婢沒有哪裡不舒服,隻是怕姑娘心頭憋著難受……”
蕭七桐一頭霧水:“我哪裡憋得難受?”
“安王殿下要去登州,姑娘便不覺得難過嗎?”
蕭七桐略略想了下:“難過的。”
畢竟江舜要是走了,指不準兒就有人按捺不住想對她動手了。
樂桃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忙走到蕭七桐的身後,為蕭七桐按了按肩背,道:“姑娘莫要難過……”
蕭七桐點頭:“嗯,我現在不難過了。”
沒了一個江舜,還有一個皇貴妃呀。
再不濟,還有項皇後、宣正帝呀……
宣正帝就算再不喜歡她,衝著江舜也得捏著鼻子認了呀。
蕭七桐露出了微笑。
這滿京城,還真沒人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