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安王歸京(2 / 2)

飛上枝頭 故箏 23658 字 6個月前

當然,他們更敬服的還是安王不為女色所動,不輕易受那登州知州的討好,實在對了不少自詡清高的文人墨客的胃口。

一時間滿口都是對安王殿下的敬佩誇讚。

這些話都悉數落在了寧小侯爺的耳朵裡。

鴻欣郡主有些擔憂地拽了拽兄長的袖子:“哥哥,我想去前頭瞧瞧……”

“那便去吧。”寧小侯爺應了聲,瞧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但鴻欣郡主卻敏銳地覺得,兄長的情緒無端低落了一分。

鴻欣郡主抿了抿唇。

一個是剛結交的好友,一個是敬愛的兄長。

她如今也隻能先為七桐姐姐高興了。

至少,至少安王殿下待她是極好的,如此,臨陽侯府曾經犯下的過錯,也就可以稍作減輕了。

等再往前行,陸陸續續卻依舊能聽見幾句議論聲。

尤其是那些酸秀才們,嗓門極大,像是恨不得向天下說明,安王是個何等品性高潔的君子!

寧小侯爺的臉色便一點點的敗了下去。

鴻欣郡主有些無措地道:“哥哥,不如我們回去歇息吧,左右今日也逛累了。”

寧小侯爺卻抿緊了唇,搖了搖頭:“走罷,是躲不過的,不如乾脆進去坐著仔細聽聽。”

他也正想知道,這安王殿下比較起他來,又是如何對她的。

對她好不好……

又究竟有多好……

鴻欣郡主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兄長,見兄長麵上並沒有多少激烈的情緒,這才放下心來,想著就這樣讓兄長徹底死心也好。

日後京城裡頭有關這樣的傳聞,隻怕隻會多不會少。

她隱約還記得,上回七桐姐姐說起過,安王殿下還會往蕭家送東西呢,什麼吃的喝的玩的,就連平日裡吃食用的碗碟,都是安王特地令人送去的。

若是日後再有好事者,將這些傳開,兄長一樣會覺得難受的。

寧小侯爺當先便邁步走了進去。

鴻欣郡主緊隨其後。

因著帶了女眷的緣故,他們便徑直去了裡間,裡間有屏風隔開,如此即可聽見外頭的議論聲,也可保住裡間的**。

待到落座,便又聽下頭突然有人壓低了聲音,道:“也不知這蕭五姑娘究竟生得何等模樣,安王殿下生得豐神俊美,外頭都傳這蕭五姑娘麵如夜叉,可安王真能瞧得上一個夜叉女?”

“似乎有說這蕭五姑娘不僅不醜,相反還美麗得很呢。”

“恐怕並非如此,尋常人家的女孩兒傳出麵醜的名聲,那些人家怕女兒嫁不出去,豈不應該上趕著澄清麼?可這蕭家都眼睜睜瞧著臨陽侯府悔婚退親了,也沒見澄清一二。可見這蕭五姑娘必然是個夜叉女!”

“興許是吧,安王殿下不同於常人,見過的美人也無數,定然重的不是這女子的容貌,而是才華了。”

“可也沒聽說蕭五姑娘有什麼才名啊,反倒是惡名有著不少,近來不還有人傳她克病了蕭老夫人嗎?”

“聽他們胡言,這蕭五姑娘分明叫安宜皇貴妃接進宮去小住了,又如何能克死祖母呢?……”

鴻欣郡主有些氣憤地咬了咬唇,隻是她生來性子軟和天真,這會兒就算是生氣,也說不出什麼有力度的話來,隻能斥道:“他們怎能這樣議論她?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一耳朵聽來的東西,怎麼能作準呢?”

話說完,鴻欣郡主突然又想起來,自己和兄長從前不也是聽了外頭的流言,便也真以為蕭家五姑娘是如此嗎?

鴻欣郡主麵上一紅,登時又覺羞愧又覺得氣憤。

寧小侯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些人算什麼東西?又焉敢這樣議論她?她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孩兒,又怎能如物品一樣叫這些人來評頭論足?

她又怎會麵如夜叉?

又怎會配不上安王?

寧小侯爺閉了閉眼,隻聽得耳邊一聲脆響,回過神來,卻發現手中握著的酒杯叫他捏碎了。

他近來總在軍中出入,練了一身功夫,手指手掌上都是繭,與他俊逸的外表顯得格格不入。

這會兒這杯子碎了,那碎片都未能將他手掌割破,隻是酒水滑膩地流了一手,讓寧小侯爺原本就不大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蕭老夫人病了是怎麼一回事?”寧小侯爺問。

這事鴻欣郡主倒是聽說了些,於是便道:“聽說是突然急病發作了,如今全靠宮裡請的太醫吊著性命。”

鴻欣郡主皺了下眉:“說到底,這都是七桐姐姐的祖母,他們又怎能揣測她克死了蕭老夫人呢?從前那程夫人身亡,不過是意外罷了。難道以後誰家死了人,都怪罪她麼?”

寧小侯爺眉頭緊皺,樓下依舊在議論,但這會兒那些話已經入不了他的耳了。

安王是如何對她好的,他不想聽,也聽不下去。

他這會兒想的是,為何好端端的,京裡又掀起了這樣的傳聞?他以為,從宣正帝賜婚時開始,便再不敢有人傳這樣的話了。

是誰這樣大的膽子?

還是說早有預謀?

奈何寧小侯爺在這方麵實在沒什麼天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怎麼一回事。

他陡然起身道:“鴻欣,我們回府去。”

鴻欣郡主自然不會反對,當即點頭道:“我跟著哥哥便是了。”

於是兩人很快離開了酒樓,回到了臨陽侯府。

而一回到府中,寧小侯爺便叫來小廝問了:“母親可在歇息?”

那小廝點頭。

“去傳話,便說我來向母親問安。”

小廝應聲去了。

寧小侯爺也邁動著步子,朝著老王妃住的院兒裡去了。

而鴻欣郡主猜不到兄長要做什麼,心下又好奇得緊,於是也跟了上去。

老王妃才睡醒,她由人伺候著坐了起來,抬眼看向外頭的寧小侯爺,問:“今個兒怎麼來了?”

自從那次,她與寧小侯爺商談過後,寧小侯爺便極少回府了,大多日子都宿在軍營,就算是回來,也隻是匆匆吃上一頓飯,歇上一晚便又走了。

今兒特地來請安,便實在顯得有些難得了。

寧小侯爺原本有些躊躇,可想到這樣的事,大抵隻有母親更精通些,於是他還是強忍著鼓噪的心緒,將外頭的傳言都說與老王妃聽了。

老王妃在聽見“蕭五姑娘”四個字的時候,眉頭稍微動了動,但她並沒有打斷兒子的話,而是神色平靜地等著寧小侯爺說完。

隨後她方才出聲,道:“此事背後複雜,弄清楚是要下手沒太大的意義。”

聽見這句話,寧小侯爺的心不自覺地一緊。

沒有意義?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任由那些流言亂飛嗎?他們都恨不得在蕭七桐的頭上蓋個章,說她便是那擅長蠱惑人心、給人下邪術詛咒的巫女了!

鴻欣郡主已經呆在了一邊:“原來,原來有人故意要害七桐姐姐嗎?”

老王妃瞧了一眼她,突地又出聲道:“那次她來府上玩,淋了雨,你從我這裡找了套衣裳給她,是也不是?”

鴻欣郡主忙點頭。

老王妃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抬眼瞧了瞧外頭的天色,道:“正巧,怕是明天要下雨,明日你邀單家姑娘來府上玩玩。”

鴻欣郡主一頭霧水,全然不明白,怎麼話轉到了這上麵來。方才不是還在說七桐姐姐的事麼?怎麼又讓她去邀請單嬌靈?這樣的時候,又哪裡有心思去玩?

寧小侯爺皺起眉,倒是露出了些許若有所思的神情。

老王妃又歎了口氣,道:“鴻欣,你且想想,她與你兄長之前有過婚約,而如今已經是安王的未婚妻。她來了府上,玩了一遭,出門時卻換了身衣裳。咱們知曉是你邀了她來玩,又是因著下雨淋濕,她身子弱,怕她受涼,你才尋了我的衣裳給她穿……可旁人又如何知曉呢?”

鴻欣郡主瞪大了眼:“難不成他們想要借此汙蔑她?”

“防人之心不可無。”老王妃淡淡道:“這世上的惡人,遠比想象中要多。”

******

挨了皇太妃的訓斥,這會兒李家也已經急了。

不成功便成仁。

此事若是敗了,他們定然討不了好。可此事若能一鼓作氣,圓滿解決,那好處自然滾滾而來。

李夫人這會兒有些埋怨李二姑娘。

“那蕭詠蘭便是個蠢貨,你怎麼能這樣倚重於她!”

李二姑娘也有些不服氣,此事瞧著本該順風順水,隻怪那安宜皇貴妃實在糊塗,如同瞎了眼一般,竟將那蕭七桐當個寶貝,總招進宮裡去陪伴。恰好便撞在了這一日……

不過也沒關係。

李二姑娘定了定神,道:“誰說這施展邪術,便一定要在中術者的身邊呢?我聽那蕭詠蘭說,寧小侯爺分明退了蕭七桐的親,可蕭七桐卻還往臨陽侯府去玩。說是鴻欣郡主相邀,可從前鬨得那樣不愉快,當真是鴻欣郡主邀她去嗎?蕭詠蘭還說有一回,蕭七桐回府時,衣裳都換了一身。”

李夫人叫這段話給驚著了。

“此事當真?”

李二姑娘點頭:“當真!蕭詠蘭說,那套衣裳如今應當還在蕭七桐那裡呢。那臨陽侯府上的用料與蕭家的用料是全然不同的,屆時一抓一個準兒。真真人贓並獲!”

李夫人撇了下嘴,神色有些蔑視,甚至是有些鄙夷,她道:“她不是同那寧小侯爺解除了婚約麼?怎麼還這樣親近臨陽侯府?”

“所以呀。”李二姑娘笑了下,“一個解除了婚約的前未婚夫,都依舊能對她有情。安王殿下也突然對她著迷非常。這不正是說明她擅長邪術的有力證據嗎?”

李夫人想了一會兒:“我兒說的是。”

李二姑娘又笑了笑,道:“娘放心吧,此事交給我來辦,這一次沒了蕭詠蘭,定然能辦得極為妥帖!”

李二姑娘自幼便是要強的性格,加上她比她大哥還要聰明,手段還要花樣百出,因而得了李夫人的喜愛,李夫人但凡有什麼謀算,都不會瞞過女兒。這會兒李夫人對李二姑娘也有信心得很。

蕭七桐……

不過一個病秧子。

躲得過一回,可躲不過二回!

*****

蕭七桐從鳳鸞宮中小憩醒來,宮女們伺候著她洗漱,又用了些甜點。

這些宮女似乎更敬畏她了。

蕭七桐的目光閃了閃,從她們的動作中分辨了出來。

為什麼?

蕭七桐覺得不是因著,上回項皇後下狠手處置了那個宮女的緣故。

而應當有彆的原因。

正想著呢,便聽見外頭有宮女道:“姑娘可起身了?皇後娘娘等姑娘過去說話呢。”

蕭七桐便放下了手邊的食物,立即動身往那邊去了。

待入了殿中,當即有太監搬了椅子來讓蕭七桐坐下。

項皇後笑道:“安王還未抵達京城,但他手底下的人卻已經抵達了京城,還帶了些東西來給你,方才已經送到鳳鸞宮來了。”

蕭七桐微微驚訝。

江舜要回來了?

這都還惦記著給她帶東西?

這回是什麼?

宮女捧著匣子走到她的跟前,蕭七桐打開來一瞧。

旁邊的人都好奇得很,都不由得小心伸長了脖子,企圖瞧上兩眼。

這一瞧,宮人們便更覺得震驚了。

安王殿下送來的這都是什麼東西?瞧著黑乎乎的。

蕭七桐上輩子卻是見識了不少東西,當見到這匣子寶石的時候,蕭七桐的雙眼便亮了。

“黑寶石。”她隨意取了一個拿起來把玩,轉頭看向項皇後,道:“此物可安神靜心。”

說著,蕭七桐將那一顆寶石,遞到了項皇後的麵前:“今兒臣女便借花獻佛,獻一顆給娘娘。”

項皇後原本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致。

但因著是江舜命人送回來,便有了不一樣的味道。再見蕭七桐說此物安神靜心,又特地遞到了她的麵前。項皇後自然不會拒絕。

項皇後笑著讓嬤嬤收好了。

蕭七桐便想著今日把這匣子寶石多分些出去。

總不能讓外頭儘是罵她的,宮裡頭也儘是罵她的吧。總得結個善緣的。

左右都是拿江舜的東西借花獻佛,她半點也不心疼。

正想著除了安宜皇貴妃,還有誰要分些外,小太監邁入殿內,躬身道:“皇後娘娘,皇上傳蕭五姑娘過去說說話。”

蕭七桐耳朵動了動。

皇上傳她去?

回想起每回宣正帝見著她的時候,都得賠上一大筆錢,蕭七桐都覺得為他心疼。

項皇後笑了下:“去吧,早去早回,還能陪本宮用飯。”

說這話時,項皇後麵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蕭七桐覺得項皇後眉眼間的神色顯得要更輕鬆些了。

蕭七桐轉身跟著那太監出去了。

看來項皇後早就猜到宣正帝會召她前往了。

會是為了什麼事?

總不至是來懲罰她的罷?

蕭七桐眨眨眼,心頭雖然閃過了中中念頭,但她麵上的神色卻實在輕鬆得很。

轉眼入了殿內。

宣正帝正在批改公文,並未注意到她。

但也許是宣正帝早有吩咐,一旁的太監忙彎腰提醒了宣正帝。

宣正帝這才抬頭朝她看來。

目光不怒自威。

宣正帝沒有故意讓她站著,裝看不見的意思。

既然沒有給下馬威,那今日便不是喚她來懲罰的了。

蕭七桐神色自如地微微屈身,算是請安。

宣正帝將她打量一番,麵上神色瞧不出什麼來。

他挪開目光,落在麵前的公文上,道:“近來在宮中住得可好?”

“謝皇上關心,臣女住得十分舒適。”

話剛說完,隻聽得又有太監道:“皇上,皇太妃來了。”

“請太妃進來。”

蕭七桐挑了挑眉,心下隱約有了一點猜測,可是想想又覺得實在不大可能。

那頭太監很快引著皇太妃進來了。

皇太妃今日穿得素淡,剛一進門,便口中高聲道:“皇上,我有一事要與皇上說,還請皇上屏退左右……”

這話說到一半,在她看見了蕭七桐的身影時,陡然卡住了。

宣正帝這才不慌不忙地道:“太妃有什麼要緊的事,便在此地與朕說了罷。”

皇太妃臉色發青。

她死死盯著蕭七桐,手指上的護甲都刺進了掌心。

蕭七桐怎麼會在這裡?

今兒她可是打算來委婉提醒皇上,這蕭五會妖邪之術的!

皇太妃又哪裡知道,從那日項皇後從她宮中出來,宣正帝便察覺不對勁,於是注意到了她這太妃宮了。

“太妃?”宣正帝催促了一聲。

瞧著他眉眼間竟有一絲不耐。

皇太妃又掐了掐手掌。

已經走到這裡來了,便不可能再往回走了,外頭李家已經在辦事了,宮裡這一環是必不可少的,誰叫項皇後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不肯為她辦事呢。

皇太妃轉頭盯著蕭七桐,冷聲道:“皇上,我認為此女不堪為安王的王妃!”

“哦?太妃何出此言?”

“此女會克死親近之人!先是那蕭家的繼夫人,後頭便是蕭家的老夫人……皇上,若讓她進了府……”

皇太妃未儘之語,已經甚為明顯。

“若進了府會如何?”皇上卻偏偏像是沒聽出來她的用意一般,又追問道。

皇太妃厲聲道:“那豈不是會克了安王殿下?”

宣正帝笑了下,卻是道:“安王乃是朕的兒子,身有真龍天子之氣,又怎會被妖邪所克?”

皇太妃呆了呆。

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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