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據說劉五娘的生母染病被送到鄉下,劉五娘才從鄉下儘孝回來,這不就巧了,劉五娘沒趕上城門開,隻得住到了城外的客棧。
筠娘子一腳踩空,秀棠的手攙了過去。
“娘子也不看著路些,想什麼心思呢?”
筠娘子莞爾:“秀嬌一向喜歡棗粽。我隻是想著衢州臨海,海鮮便宜,這蝦仁粽最是地道,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秀棠攙著她的手分明收緊了些:“娘子就安心罷,整個窯子從我娘到下麵畫胚師傅,哪個人的口味娘子不清楚?家窯裡難得吃上蝦子,秀嬌自然推諉不喜歡給秀恒吃。”
筠娘子倒不居功:“誰叫我經常去廚房裡偷吃的?趕明個你也試試就知道了。”
兩人俱是笑了起來。
可惜。晚飯時,秀嬌就沒有吃粽子的心思。
秀玫看著筠娘子點的白粥和鹹醃菜,還有熱氣騰騰的粽子,輕蔑的掃了一眼筠娘子,這副窮酸相還跟她爭,做夢去罷!
筠娘子親手撥了蝦仁粽給秀嬌,秀嬌沒接手一直縮在袖子裡。秀棠怒其不爭道:“整日一副小媳婦樣,也就娘子受得了你,你吃不吃?”
秀嬌依然縮著手不說話。秀玫滴溜溜的眼睛輕飄飄的掃過秀嬌,秀嬌又是一顫。
筠娘子捏了捏秀嬌的臉,哄道:“今個沒帶你去逛城裡,與我置氣來著是不是?為了補償你,今晚我陪你睡。秀棠你晚上把粽子熱一遍送過來。”
“娘子怎麼能睡下房?”秀棠抗議。
“行了,我也好些天沒陪秀嬌睡了。”在家窯的時候,筠娘子可經常陪她睡的。
秀嬌垂著頭,眼淚打轉。秀棠狠狠的在下麵踢了下秀嬌的腿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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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秀嬌要給筠娘子更衣時,筠娘子道:“把燈熄了,燭台和火折拿我手邊來。衣裳不要脫,我們就坐在這裡。”
秀嬌一向聽話,乖順的坐在筠娘子的旁邊。
黑暗中。
筠娘子歎息:“你姐姐說你膽小,我可不這麼看。白天把你留下來,還有今晚有一場好戲,因為我知道你是最勇敢,你不會怕的,對不對?”
秀嬌輕輕嗯了一聲。
筠娘子道:“手還疼不疼?”
“我就知道你喜歡吃蝦仁粽。”
“……”
筠娘子的聲音很低,在寂靜的夜裡就像輕飄的風。
筠娘子慢慢的說著。秀嬌眼睛瞪的大大的,隻看見下房的擺設輪廓。
直到——
隔壁的門吱呀一聲。
筠娘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彆急,等會。”
有輕微的腳步聲路過門廊,很快遠去。
小客棧也講究男女有彆,從大堂的偏側走廊轉到前棟男房的後麵,才是女房。因女子出行的少,一棟孤零零的兩層房上下八大間就是了。
為防著女子被前棟的男子無意窺到,女樓的走廊處不掛燈籠。
隻有後院拴了狗。
稀薄的月光都攏在男房三層的頂上。
筠娘子把燭台和火折放在秀嬌的手上,拉著秀嬌的手,按照意念中的步子,慢慢的走著。
上樓。
一、二、三……
兩人停在樓梯拐角處,靠著牆邊,慢慢、慢慢的挪著。
估計正是子時酣睡時。
有一絲不起眼的火星。四個嬤嬤窸窸窣窣的聲音。
正是筠娘子定的上房!
一支熏香從紙糊的窗戶裡伸了進去。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一炷香後。
然後是綿綿不絕的“嘶啦嘶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