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爭奪周內司1(1 / 2)

當夜祁孟娘主動要求與筠娘子共宿一間西廂房。

月上中天,祁孟娘疲憊的閉著眼睛,張開手讓丫鬟給她更衣,直挺挺的身姿就像是要睡著了。筠娘子由著秀棠脫掉比甲,梅子青百蝶穿花襦裙的交領衣襟上分明添補了一塊白色的粗布。

襦裙還沒來得及脫下,就叫祁孟娘的餘光給瞧見了。

筠娘子無視祁孟娘逼人的眼光,抬手點了下秀棠的額頭:“你傻了呀……”

筠娘子的臉上沒有一絲窘迫,從容的在祁孟娘及其丫鬟麵前揩牙淨麵。

祁孟娘似笑非笑道:“這補過的裙子穿的不磕胸麼?”

“還好,”筠娘子露齒一笑,“就是咯吱上有點緊。”

祁孟娘一噎,半晌才怒道:“窮酸!”

祁孟娘坐在床榻上,看筠娘子洗漱好就要上來,忽然懊惱不迭。

這個稚女,究竟是沒臉沒皮沒心沒肺,還是大巧若拙?

祁孟娘哪還有一絲睡意?

祁孟娘緩緩道:“我向來喜歡跟聰明人說話,有些事不是聰明就可以的。你既然站了我的隊,我自然會護庇你,然我的隊裡有我的規矩,我今日就跟你約法三章。”

“一,不得覬覦周內司。”

“二,不得向夫人獻媚邀寵。”

“三,助我打敗劉三娘和劉五娘。”

筠娘子呆愣。

祁孟娘施恩道:“當然你助我自然是有好處的,如今我祁家白瓷的名聲舉國皆知,就不吹擂皇親國戚文人雅士的爭相逐之。你小小年紀就會燒瓷,從你的手藝裡可見你們宋家確實有些能耐,千裡馬當遇伯樂不是麼。”

“我實話告訴你,李、郝、姚、尤、白、邢這六家日後都為我祁家燒瓷。當初夫人請了不下於二十家,這六家要不是站了我的隊,你覺得她們能逃過劉三娘的手麼?”

筠娘子聯想起客棧裡的奇事,劉三娘當真有這麼大本事麼?

祁孟娘傲慢道:“你也知道我祁家隻燒白瓷,日後你們宋家的青瓷也甭燒了!”

這是另類代筆?

筠娘子故作糾結:“可是……我爹隻會燒青瓷……”

“愚蠢!”祁孟娘輕蔑道,“我告訴你宋筠娘,這個天下是白瓷的!”

祁孟娘的瞳孔裡斂出一道悠遠的光華:“一品瓷內司,除了周家還有元家,想當年元家采辦彩瓷那叫一個門庭若市!都說彩瓷奢華,白瓷清淡,宮裡宮外誰不追逐奢華之風?那個時候的周老內司根本是形同虛職!自從五年前元家倒了,彩瓷一落千丈。如今皇上重用文人崇廉戒奢,以程宰相為首的一乾文臣哪個不推崇白瓷?要不然哪有周家和我祁家如今的風光?”

筠娘子明知其間定有深意,卻也佯作無知不去追問。

祁孟娘看她一副懵懂的模樣,換了話鋒:“你最好罷了對周內司的癡心妄想!周家與我祁家如今可是魚水情深,誰也離不得誰。”

筠娘子張大了嘴巴更是懵懂的模樣。

祁孟娘皺眉道:“元家當年為何會倒?就是元家不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父親得了一個準的不能再準的消息,元家是被底下的瓷商聯名上書被告貪汙之罪而……這事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祁家和周家聯姻是大勢所趨!”

筠娘子點頭稱是。

“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劉三娘和劉五娘是夫人的小姑子,瓷內司品高清貴,知州府雖品低卻富貴,親上加親的話……我也是聽旁人說的。”

祁孟娘嗤笑:“六品知州算什麼?當年周老內司若不是形同虛職,又怎麼會把掌上明珠嫡長女嫁到劉家?當年的知州大人可僅僅是個八品小吏!若不是五年前周內司世襲祖上官位又博得了皇上的喜愛,這個衢州知州的肥差——江南最好是衢州——那可就八竿子也打不到他劉家!”

說到這裡,祁孟娘難免有些忿忿不平:“這世上的女子就是命苦!娘家不振時公婆刁難履步維艱,總算婆家靠娘家得勢時,按理說這苦命的日子該完了……偏偏……哎,劉知州就不是個好的!”

祁孟娘說完,才發現筠娘子似懂非懂的望著她。

祁孟娘斥道:“這話你可不能在夫人麵前學!”

****

翌日。

祁孟娘的丫鬟在給祁孟娘梳頭時抱怨道:“知州府真是一點待客之道都沒有!也不知道府裡的丫鬟嬤嬤都去哪了,連打個水還要我們自個去井邊扯!”

後來筠娘子隨祁孟娘一道去陪知州夫人吃早飯時,知州夫人解釋道:“太夫人莊裡的楊梅好了,莊裡人手不夠,便把丫鬟嬤嬤們都叫了過去。連三娘五娘都沒人伺候呢。太夫人就是個酒癡,趕著要釀楊梅酒呢。有所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擔待。”

知州夫人穿著簇新的墨絳色褙子下麵是十二幅裙子,整個人容光煥發,臉上的笑意把眼角細細的魚尾紋都勾起來了。

知州夫人心情頗好。

小娘子們過來陪知州夫人用茶點的時候,知州夫人道:“過端午嘛,自然缺不得好節目。我讓下人去搭台子了,今個我可是請了‘走馬派’伎藝人過來,讓你們這些小娘子們好生樂樂。”

劉三娘眼睛一亮:“嫂子,可是京裡最出名的那個?據說還有藏火絕技,用袍子遮住巨火盆,再拉袍子像沒東西似的揉,最後又把袍子披起來,襟袖間火焰四射,伎藝人不為所動的豁袍,隻見火在袍中……”

金嬤嬤道:“夫人請的自然是京裡最好的,不光是有藏火戲,還有使喚蜂蝶魚跳刀門呢,夫人可是月前就派人去京裡請了。這可比尋常的聽戲有趣多了,就是有錢也請不到的!”

所有小娘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已經有小娘子忍耐不住去看搭台子了。

戲台搭的很高,筠娘子仰頭扭到戲台對麵,隻見對麵的望風樓的二樓上窗戶大開。

隱約可見空蕩蕩的桌椅。

筠娘子已經能夠想象的出來,臨風看戲,最是趣味。

筠娘子跟在小娘子們身後回了屋。

小娘子們都在咋呼伎藝人的絕技,筠娘子也有些意動,難免心神恍惚。

就在此時,一個丫鬟撞上了筠娘子。

臭味彌漫。

筠娘子被臭豆腐的鹵水味熏的快憋過氣去。

丫鬟瑟瑟的跪了下來,知州夫人就要發落時,筠娘子捏著鼻子道:“這事不怪她,也是我自個沒看路。”

筠娘子心念輾轉,到底是她沒不小心,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筠娘子有些頭疼,眼下她隻有這一件比甲是好衣裳,這是存心要讓她出醜麼?這種幼稚的事情,也就秀玫做的出來。

筠娘子暗忖,劉五娘和劉三娘的丫鬟嬤嬤都被太夫人帶去莊裡了。

劉五娘那邊昨晚連夜請了大夫過來,說是姨娘去世導致的心疾,劉知州還特地讓人把珍藏的靈芝給送了過去,今個吃早飯的時候就聽說劉五娘在屋裡養病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