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出鬨劇(1 / 2)

宋老爺吩咐秀棠和秀嬌攙起筠娘子:“爹這就帶你去燒藍花。”沒有什麼比燒瓷更重要。

筠娘子抿唇一笑,乖巧頷首。宋老爺心頭一酸,轉過身去,大步向前。

宋老爺早就忘了在饅頭山裡等著他的香姨娘。

瓷窯裡一天的勞作已經結束,每間房子差不多都掌起了燈,下人們領過飯回去跟家人一起吃,飯香蕩在初秋的風裡,還有大嗓門的談笑聲吆喝聲。其樂融融。

宋老爺親手攙起筠娘子,眉眼晦澀滄桑:“女兒,你且給我活著。兒若一走,吾家何在?”

他在外麵遊蕩大半生,他以為他無家可歸無依無靠。隻有這一刻,依著他淺笑的筠娘子,他同愛妻青娘的唯一骨血,才是他的家!

饅頭山是在偏僻山坡上,平時就筠娘子來的多,小徑上高草齊膝,燈籠照起蛙鳴一片。

秀棠提著燈籠,秀嬌拿出鑰匙準備開鎖,燈籠照在銅鎖上,很意外的是:鎖沒上!

秀嬌推門,回頭詫異道:“老爺,門是反閂的,誰在裡麵?”

宋老爺皺眉:這個香姨娘太自作主張了!

宋老爺一腳踹了過去。門晃了晃,門縫裡透過來微弱的光。宋老爺連踹了好幾腳,都沒人過來開門!

宋老爺怒極:“秀棠,你去拿刀把門閂割了。”

秀棠費力把門閂磨開,宋老爺擔心香姨娘的衣衫不整讓筠娘子瞧去了,便讓筠娘子一行在外間候著。

拐了兩道彎,到了火膛前。隻見暗門大開,豔麗的紅色帳幔裡是一聲接一聲的呻/吟,一個曼妙的女子軀體在床榻上滾來滾去。一隻小巧玲瓏的金蓮從幔縫裡勾了出來,嫩白的小腿爬滿發情的紅。

宋老爺沒有掀帳。

——聲音不是香姨娘的!

——腳也不是香姨娘的!

——這個人根本不是香姨娘!

或許連香姨娘都不了解宋老爺,美色當前,他無動於衷。宋老爺冷聲道:“筠娘、秀嬌、秀棠、你們都進來。”

宋老爺的眉目斂出一道殘酷的陰冷:“秀棠,你進去,把她衣裳穿齊了。秀嬌,你去拎桶水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

直到秀玫被拎出來,腦袋被塞進水桶裡灌了又灌,秀玫一臉緋紅神誌恍惚。顯然是問也問不出來什麼了。

就在此時,宋梁家的進來通稟:“老爺、筠娘,太太來了!”

江氏本就擔心宋老爺今晚又在饅頭山裡燒瓷跟香姨娘翻滾,一回來聽說宋老爺是帶著筠娘子進來了,江氏趕緊以彙報叫魂之事為由過來了,人還沒進來,聲音便傳過來了:“筠娘可有好些了?神婆今個可是立了大功,她說確實是姐姐想念筠娘了,這事神婆得跟姐姐好好打商量,明個我們還去。”

江氏一進來,隻見秀玫成落水狗般,被秀棠和秀嬌押跪在床前。

江氏一驚,宋祿家的焦慮不安。香姨娘被請了過來,永寧郡君也來湊熱鬨。濟濟一堂。

饅頭山,隻有筠娘子、香姨娘、江氏和宋老爺有鑰匙。

四方桌上,正擱著一枚鑰匙。宋老爺拿在手裡看了看,鑰匙麵很新,才配好的沒幾天。

饅頭山隻有正門一道門。

“門是反閂的,鑰匙在桌上,秀玫在床上。我的床,也是一個奴才想爬就爬的麼?”宋老爺下了定論,“秀玫,該死。”

香姨娘念頭翻轉:她當時不是鎖了門麼,還有這鑰匙,秀玫哪來的鑰匙?

香姨娘狐疑的掃過筠娘子。

宋祿家的跪了下來,拚命的搖著秀玫,一巴掌甩上她的臉:“你給娘醒醒!你快說,這是誰乾的?這是哪個天殺的乾的?”

“老爺明鑒,”宋祿家的磕頭求道,“我家秀玫不會乾這個事的!對呀,不會的,太太,太太,你快為秀玫說句話呀,秀玫怎麼可能給自己下藥?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是的!”

秀玫被幾個巴掌下去,迷離的眼睛裡有了絲神智。

秀玫嚎道:“香……姨娘!你害……我!”

秀玫又被潑了一桶水,哆嗦道:“是香姨娘帶我來的……當時……當時梁嬸在拾掇廢坯,應該瞧見我們了……”

宋梁家的過來作證道:“如秀玫所言,我確實遠遠的瞧見秀玫跟香姨娘一道進來了。不過我沒在意這茬,畢竟除非筠娘讓我們來收拾,我們這些下人平時都不來饅頭山的。我拾掇好廢坯後,就去廚房裡準備晚飯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香姨娘身上。

香姨娘閒悠悠的撥了撥頭上的釵子,淺笑道:“老爺太太明鑒。確實是我帶秀玫來的,秀玫說饅頭山和蛇目窯的燒法不一樣,出於好奇,讓我帶著她來,我便同意了。早知道她有鑰匙……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

宋祿家的急紅了眼:“香姨娘,你撒謊!太太都允秀玫做養女了,秀玫怎麼可能做出這茬?”

宋老爺盯住江氏:“筠娘還沒死呢,你倒急著養女了!”

江氏心下一個咯噔,江氏瞧著虎視眈眈的永寧郡君和林六娘林七娘。眼下筠娘子時日無多,永寧郡君胸有成竹,必須要有一個人與這一對雙胞姐妹花來擎肘!

江氏懷疑,難道香姨娘跟永寧郡君站一隊了麼?毀了秀玫,受益最大的,正是永寧郡君!

江氏恨極秀玫的愚蠢,卻隻能護著:“老爺這就錯怪我了,我是允了秀玫做養女,這是好早的事了。秀玫去了知州府,得了劉五娘的賞識,劉五娘嫁到周家,許了我家秀玫做妾,我便想著這個養女的名頭少不了了。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跟老爺商量呢。如今劉五娘嫁的是周四少爺而不是周內司大人,還有沒有必要把秀玫送過去,就聽老爺的了。這事筠娘也是曉得的,老爺問問筠娘便曉得了。”

筠娘子隻是咳嗽個不停。

秀棠指著秀玫,恨道:“這等刁奴,也配給我家娘子做姐妹麼!當初我跟娘子去知州府送拜帖,秀玫欺負秀嬌力氣小,把娘子那件醬褐蘇錦描白荷蓮紋的大袖褙子給剪碎了!”

筠娘子咳道:“秀棠……莫說了。”

“我偏要說,讓老爺看明白這等刁奴!”秀棠目眥儘裂,“娘子不死,秀玫哪有機會被抬成養女?這世上最恨不得娘子死的,就是秀玫!秀玫毀了娘子的褙子,娘子穿過去的衣裳還沒秀玫光鮮,哪有奴才穿的比娘子還好的道理,秀玫是逼著娘子承認她也是我宋家的娘子!這也罷了,秀玫勾結劉五娘,企圖把娘子殺了!秀玫有恃無恐,說是殺了娘子直接丟進井裡對外宣稱娘子失足便成了!”

“秀棠!”筠娘子聲嘶力竭的製止她。

“娘子九死一生回來,又被蛇嚇成這樣,老爺……求老爺還娘子一個公道!”秀棠淚流滿麵的跪了下來,淒厲道,“太太在地下看著呢,老爺……老爺可不能偏頗呀!”

香姨娘心裡通通亮,一計不成再來二計是想都彆想,既然秀玫做妾沒了指望,那就死一個少一個好了。死個秀玫,挫了宋祿一家的銳氣,江氏還有什麼氣候?

斬草豈能留根?香姨娘諷刺道:“太太這話可就不對了,做養女哪有做姨娘來的風光?明擺著秀玫一門心思要做姨娘了。老爺也說了,這門是內閂的,饅頭山裡也沒有第二個人,鑰匙還在桌上。不是秀玫自個乾的,難道還是出了鬼不成?要怪隻能怪秀玫做事也不經腦子,她就不該閂門,不閂門嘛,還能嫁禍給我!再說這藥服的,這是做婊/子還立牌坊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