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出鬨劇(2 / 2)

這還僅僅隻是開端。

香姨娘還有下著:“老爺可要好好看看宋祿一家人!老爺許是曉得三寶鄉裡的鄉老都來了這事,這事這麼來說罷,且不說當初福管事就警告祿管事暫時不要定瓷土和釉果,結果祿管事一意孤行。再說這信晚的是不是太蹊蹺了?足足晚了一個月,這可不是程家的作風呀。依我看呀,這信有沒有晚,還就祿管事心裡明白了!”

“老爺可知道筠娘這是怎麼病著了?那些日子都是筠娘把瓷窯撐過來的,太太嘛,不巧生病了。三寶鄉裡要錢的時候,筠娘去楊武娘那邊求助,還沒到楊武娘的莊子上,蛇就來了!老爺你說這奇不奇,估摸著真是程氏在地下保佑筠娘呢,數十條‘繡花蛇’,就沒一條咬上來……合該筠娘福大命大,這要是被咬了一口……嘖嘖,那真是不抬秀玫做養女都不成了,筠娘這麼多的嫁妝,豈不是要空置了?還是說,秀玫眼看做養女無望,於是便打起了姨娘的主意?哎,這事,還就隻有秀玫自個心裡明白了!”

江氏氣的不行。這香姨娘三番兩次去看筠娘子,倒是收獲頗豐嘛。

宋老爺消化著香姨娘的話裡話外,臉色愈發平靜,讓人捉摸不透。

宋老爺瞥了一眼江氏:“你當家,我向來放心,自然不會偏聽偏信。你且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江氏斂了斂神色:“香姨娘一派胡言!”

“祿管事是老爺都信得過的,何況祿管事簽的是死契,我宋家好了,他一家才有好日子過,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至於秀棠說的知州府一事,無憑無據,要說害筠娘,我都允了秀玫做養女,我看最有動機的反而是筠娘旁邊的兩個丫鬟罷?你們可彆忘了,當初送筠娘去莊子的,正是宋福家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說,宋福一家才最蹊蹺?當然宋福家的是筠娘的奶媽,我這也隻是個假設。”

江氏譏諷道:“筠娘被嚇了,究竟是不是‘繡花蛇’呢。這事要不問問筠娘。香姨娘,我才是中饋之主,如果都像你這樣信口開河的,這個家,還不亂套了?”

江氏咄咄逼人道:“筠娘,我請神婆為你叫魂,你奶媽最是上心了,你說說看,是不是你奶媽害你?”

抓人軟肋,江氏很擅長。

筠娘子低聲喘著:“莫……莫提……蛇……”顯然就是要暈過去。

宋老爺斥道:“行了,筠娘都被嚇成這樣,你還指望筠娘作證不成?眼下,還有什麼比筠娘的身子更重要的麼?”

江氏順從道:“都是被香姨娘給激的,老爺莫怪。老爺明鑒,秀玫就算不是香姨娘害的,說秀玫勾引老爺想抬姨娘也說不過去。”

“哦?”

“秀玫把門反閂,如果秀玫真等的老爺過來,也不會這般做呀。”

“有點道理。”

江氏有理有據道:“老爺恕我嫉妒之罪,老爺今晚可是要去香姨娘房裡?”

“誰說的?”

“如果老爺今晚要來饅頭山燒瓷,香姨娘還不及時在饅頭山裡候著?香姨娘今個倒是奇怪了,這該來的時候反而不見人,也就是說,老爺今晚要麼去香姨娘房裡,要麼回正房。既然老爺都不可能來饅頭山,秀玫這茬有什麼用呢?要我說呀,香姨娘說的最有道理,秀玫說饅頭山和蛇目窯的燒法不一樣出於好奇,隻不過秀玫運氣不好,喝了藥!”

江氏眉目一淩,厲聲道:“宋梁家的,今個白天,還有誰來過饅頭山?白天這周圍人多,就算你不知道也總有旁人看見,今個白天來的人,就是下藥之人!”

宋梁家的道:“回老爺太太,這個我和宋海家的,應該還有旁人,都瞧見了,一個白天,隻有香姨娘來過。”

江氏得意冷笑。

香姨娘也不是吃素的,美目婉轉的望著宋老爺,如泣如訴的扭捏造作道:“這話說來就笑人了,我,我也是想給老爺助助興……哎!要怪隻能怪秀玫運氣不好。”

“也就是說,”江氏氣定神閒,“秀玫不過運氣不好吃錯了東西,好在秀玫沒釀成大禍,此事依我看,老爺不妨就此算了。”

宋老爺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此事也是我大驚小怪,不過誤會一場。怎麼著秀玫也受驚了,為了給她壓驚,這個養女的名分,我允了!過幾日就是中秋節,剛好就在節裡麵,秀玫就當著舅老爺的麵,給我們磕個頭就成。”

宋老爺斂住滿腹的怒意:捧殺,先捧之而殺之。殺一個丫鬟容易,可是若不先引蛇出洞,又豈能一網打儘?

敢打青娘嫁妝的主意,他一個不饒!

秀棠和秀嬌惱的把嘴唇都咬出血了。秀玫迷迷糊糊中咧嘴一笑。宋祿家的一個勁的磕頭。江氏唇角彎起。永寧郡君蹙起眉頭。林六娘和林七娘對視一眼。

筠娘子高高掛起,扯了下宋老爺的衣角:“咳咳,爹爹不是說……教女兒燒瓷麼?”

宋老爺看著一身孱弱楚楚可憐的筠娘子,當初筠娘子八歲被汙名節有損,他都沒有正眼看一眼她。從來沒有這一晚讓他更清楚的明白:這是青娘用命為他生的女兒!

宋老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是他的女兒,他會為她討個公道!

宋老爺可不蠢,這些話裡的機鋒,都離不開江氏。看來,他要好好審視這個‘賢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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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正房。

江氏讓宋祿家的回去給秀玫請大夫。宋福家的也正要下去。江氏留住了宋福家的:“如今你我便是一條船上的,筠娘沒了氣候,你聽我的話,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宋福家的跪下:“我一大家子,都指著太太過活了,太太這話,說的可真教人寒心!”

江氏親自扶起宋福家的,喟歎道:“那我們主仆就說些體己話,你也彆來這套虛禮了。我既然信了你,沒人的時候,就不用這些規矩。”

宋福家的喜極而泣:“老奴多謝太太賞識。”

“今個這事,你怎麼看?”江氏殷切的望著她。

宋福家的不負厚望的說出了江氏的心聲:“我隻曉得,誰是得利大者,就是誰做的。老爺親口說門是內閂,香姨娘再怎麼著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不是?除非——”

“除非——”江氏眼睛眯起。

宋福家的恭敬道:“既然太太心裡有了定數,老奴也就不用說了。”

江氏怒極,恨不得把桌子都給拍碎。

江氏恨恨的啐道:“好你個宋祿家的,好你個秀玫,居然打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你們真當我想抬秀玫為養女麼?如今筠娘沒了氣候,難不成我還要養女不成?嫁人時候還得備嫁妝,一個奴才,還想翻身做主子不成?”

宋福家的小心道:“依我看,香姨娘下藥並不是針對秀玫,香姨娘這人狐媚不要臉,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前她還買那種藥給老爺服被你給逮著的,老爺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點嘛,我也明白。”江氏冷嗤,“老爺一回來,香姨娘就站半邊天了,秀玫畢竟青春貌美,若是秀玫被抬了姨娘,香姨娘還不惱死?她怎麼可能做這等蠢事!我就跟你說個心裡話,自個的姐姐是什麼樣人,我自己最清楚。永寧郡君這次都下了戰書了,鐵了心要把林六娘和林七娘嫁到程家。筠娘的嫁妝,我都是藏著掖著的——”

江氏一個激靈,“宋福家的,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嫁妝,真的是你透露給秀玫的?”

“老奴也是沒有辦法,老奴不過仗著一手好廚藝,才能得太太的眼。宋祿家的和秀玫,處處給老奴穿小鞋,老奴感念太太救了秀恒,這些老奴都能忍得。秀玫逼著我問嫁妝的事,老奴也是沒有辦法。老奴還想著秀玫是代替太太來問的呢,老奴既然做了太太的人,自然知無不言了。”

“好個秀玫!”江氏雙眼赤紅,“先是把嫁妝透露給永寧郡君,如今又來這一茬,她就算定我為了擎肘永寧郡君而不得不抬她做養女!要不然,知州府一事,瓷窯裡的事,也不會都叫老爺聽了去!如今也不知道老爺信了多少……我今天就不該一時衝動跟香姨娘杠上了,早該任秀玫死了算了!那又怎麼成,林六娘和林七娘這對姐妹花就指望著筠娘的嫁妝嫁到程家呢!”

宋福家的及時進言:“先用她,再——”

宋福家的做了個“殺”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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