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爭娶爭嫁1(2 / 2)

鸚格瞧明白了桌上的氣氛,笑道:“永寧郡君是在京裡待過的,我家武娘素來如此,諸位再這般拘束,這是不習慣跟我家武娘同桌麼?”

楊武娘淡定的一手端碗,一手夾了一筷子把鮓,鸚格把她的蓋頭往前拉了些,好讓楊武娘從蓋頭裡把魚鮓送進嘴裡。

楊武娘連咀嚼都似乎沒有聲音。

所有人被這番做派給驚到了,更加拘束。宋老爺不自然的訕笑道:“來,來,大家都彆客氣。”

把鮓是把魚控乾了入物料,肉緊有嚼勁。楊武娘嘗了一口似乎感覺不錯,便又夾了一筷子,遞到手邊筠娘子的碗裡。

楊武娘手上塗的香膏味道衝得隻差沒把筠娘子熏背過氣去。

宋老爺剛要說筠娘子眼下不適合吃乾的。楊武娘似乎是想到了這點,又把筠娘子碗裡的魚鮓夾回自己的碗裡。

楊武娘又端起筠娘子的碗,站了起身,充分發揮長手臂的優勢,連舀三勺清淡的石首魚湯,放到筠娘子的跟前。

楊武娘扭頭看筠娘子,等著筠娘子喝湯。

筠娘子滿腦子都是“楊武娘喜歡我,楊武娘喜歡我”,隻差沒渾身哆嗦了。

楊武娘大發慈悲,把自己的筷子伸進去,把魚刺都給挑了出來。這回,筠娘子再沒有不吃的理由了。

筠娘子咽了一口,楊武娘的瞳孔仿若非常炙熱,筠娘子連喉嚨都是如火燎過。

戴著蓋頭的好處便是,楊武娘掃過誰,也沒人留意到。譬如,楊武娘的視線已經第二百五十次掃過程琦,第一百八十次掃過笑的俊美不凡的程羅。

“又不是周內司一個考中進士的?我家表少爺明年就考呢,說不定還能中個一甲呢!我家娘子才不跟那幫小娘子們爭呢。”楊武娘在心裡掂了又掂,時年十五歲的程琦束著冠,穿著直裰的青袍,中間綴著碧綠的玉環綬。長相俊美不說,還有一種與筠娘子氣質相像的秀氣,典型的程家人特征。楊武娘早就打聽過程家每年都過來過中秋,程琦與筠娘子兩小無猜。如今程琦考中了舉人,身上有了一股鳳毛麟角的傲然,明年若能登科,那可就是少年進士了!

而程琦的庶弟程羅也不可小覷,此人長著一副好皮相不說,那雙含情的眼睛可是掃過筠娘子好些回了。

徐氏打扮不似江氏的明豔,不似永寧郡君的清淡,花開富貴的褙子穿在身上,雍容的剛剛好。身為禹州知府的庶女,嫁到商賈之家,如今卻依靠著丈夫在整個娘家都說的上話。風霜非但不催人老,反而把她打磨的如同浪前的石頭,鋒利都藏在圓潤裡。

徐氏含笑道:“從禹州過來,適逢汛期,好在今年徽州路段雨水不多,倒是有驚無險。程羅是個孝順的,聽說徽州做的月餅花樣多,特地請了人給做了不少,就等著過來孝敬呢。趙嬤嬤,你且把月餅分派下。筠娘喜歡果蔬餡的,有個特彆的芋頭、烏梅還有橙陷的,裡麵足足有十三味水果和菜蔬。你可彆給拿錯了。”

筠娘子頷首謝過舅母。

這幾日筠娘子都在饅頭山裡陪宋老爺燒瓷,宋老爺甚至防她吐飯,親手喂她吃。連宋老爺都說是神婆功勞大,筠娘子這病是能好的。所以今晚的筠娘子化了淺妝遮了臉色的蒼白,加上得體的淺笑,倒看不出是絕命之相了。

筠娘子念頭一動。

程老爺每個季度前都會托商行送信,頂多也就晚上幾天。程老爺多半時間都在禹州,所以基本信都是從禹州來的。

這麼巧,徐氏那些日子也在禹州?

筠娘子與程琦對視,帶著一絲稚氣,莞爾道:“表哥,禹州好玩麼?聽說禹州五月的牡丹花會可熱鬨了。”

程琦眷戀這個聲音,溫柔款款道:“牡丹乃國色,此等盛景都不似凡塵!有機會表妹親自去看看便曉得了。有家牡丹園是專門伺候娘子們的。”

筠娘子沒心思聽他的長篇大論。也就是說,五月一直到七月程琦、徐氏都在禹州。往年徐氏都是在程家待著的。

筠娘子接過趙嬤嬤遞來的用油紙包著的月餅,一口咬了下去。

“哢嚓。”筠娘子的牙被磕響。

筠娘子把月餅一掰兩半,赫然隻見,裡麵有塊翡翠蓮蓬玉。

一對蓮蓬寓為並蒂蓮心。

筠娘子心驚,程羅的眸子裡含的情絲能織出網來。程羅有些羞赧的垂了頭。

倒是徐氏不疾不徐道:“哎呦,這月餅還是程羅親手做的呢,這孩子,原來是起了這個心思!”

宋老爺和程老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當眾示情,這還是筠娘子第一次見程羅!程羅存著什麼心?

程羅又憑什麼存著這份心?

怎麼著她爹也不可能把她嫁給程家一個庶子!

筠娘子一個激靈,頓悟:舅母這是知道了宋家破產這事!到目前為止舅舅和她爹都沒私下裡談話,舅母又是怎麼可能知道?舅母甚至在路上就準備好了,舅舅早想過的親上加親根本不是程羅,舅母這番作為就不怕舅舅與她生分了?

楊武娘從筠娘子手上奪過月餅,也不嫌油膩,用拇指和食指把蓮蓬玉給夾了出來,直接扔到了地上。

鸚格趕緊取帕子給楊武娘淨手。鸚格輕蔑道:“這程家的庶子,果然是風流有手段,也不知這裡麵有幾分真情假意,到人家來吃飯,卻打主人家女兒的臉,這等宵小之輩,我家武娘扔了你的玉都是輕的!”

徐氏不為所動道:“筠娘,這可是你二表哥親手為你做的月餅,你以為呢?”

徐氏下午一來可就打聽過筠娘這茬了,朝宋老爺意味深長的看了過去。

筠娘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有個庶子娶她,就已經不錯了!

筠娘子甜甜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還有個二表哥呢。我還隻當表哥隻是表哥,如今表哥成了大表哥,舅舅都沒說過呢,舅舅不說,我怎麼敢亂叫?”

徐氏笑了起來,掩蓋心裡的不痛快:筠娘子這是暗示她丈夫和她兒子,她要把庶子養在名下麼?

程琦眼裡閃過不屑的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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