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爭娶爭嫁2(1 / 2)

月台上的風越來越涼,丫鬟嬤嬤紛紛下去給各自的主子取披風。

望月談笑,徹夜不眠。這是當朝過中秋的風俗。

永寧郡君很善談,將自個在京城裡的見聞娓娓道來:“我倒是極懷念京城裡的中秋,富貴人家在台榭上放焰火,火衝上天,加上絲竹笙歌不斷,引得老遠的人都能看到。普通人家好熱鬨就去酒樓裡,都說要看才子,就去望仙樓。才子們競詩詠月,引人圍觀。明年是三年一考,那個時候舉子們都在京城裡準備會試,那等比詩場麵,可就當真了不得了!哎呦,我倒是忘了,舅老爺是經常跑京城的,真真的班門弄斧了。”

“逢中秋上元,我們都是在宋家過的,聽起來還真是稀罕呢。我自幼與妹妹相依為命,白手起家才得萬貫家財,那年妹妹有孕,我和拙荊,還有妹妹妹夫,就在這月台上看月。吃妹妹親手做的月餅,喝妹夫釀的酒,便覺得這是千金難求的美事。雖然妹妹去了,哎,”程老爺越說越苦澀,意味不明的看向江氏坐的位置,揉了下眼睛道,“我許是酒多了,怎麼看成妹妹還坐在那裡了?”

程老爺這是一個巴掌打在江氏臉上,又一個巴掌打在永寧郡君臉上。若是程氏還在,哪有什麼江氏,那永寧郡君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了!

程家人都是一股說不上來的秀氣。程老爺感傷起來,那雙眼睛悠遠的似是能說話。程老爺醉意闌珊道:“人死如燈滅,果真不假,嗬。”

程老爺這是又一巴掌打在了宋老爺臉上。

筠娘子命秀棠下去,取了月餅回來,親手送到程老爺手邊:“今年做的匆忙,估摸著味道不似往年的好,舅舅莫怪。”

剛好風起,筠娘子低咳了一聲,程老爺眼睛眯了起來。

程老爺可不是好想與的主,說話素來不羈:“娶妻當娶賢,你做了我妹夫,那是你三生有幸,是與不是?”

就“娶妻當娶賢”這五個字,在座的江氏、永寧郡君、徐氏俱是心下一個咯噔。

永寧郡君以前在皇後麵前當差,那是什麼機鋒沒見過?永寧郡君轉了話題:“不知表少爺明年的會試有幾成把握?”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幾分才學的把握,幾分打點的把握?

永寧郡君一針見血:“一家人不說二話。如今皇上用糊名製,更是嚴禁考生在卷宗上做暗語標記,然,誰不清楚,會試這一道坎,可沒那麼多的道義。會試前要是攀不上主考官或主判官什麼的,再高的才學都會被埋汰。”

可是這關係可不是想攀就能攀上的,如今從當朝宰相到翰林學士,說得上話的都是崇廉戒奢的清貴。這些清貴要想保持自個的名聲,自然不能與暴發戶同流合汙。

永寧郡君大發善心道:“說來也是巧了,我家二老爺在戶部做戶部使,倒是跟幾個副判官關係都不錯。表少爺若是有名副其實的才學,我這個做姨母的不幫忙牽根線也說不過去。我還曉得皇上以農事為本,考的多是以實事為主。要不這樣,表少爺就以《詩經》裡的《幽風·七月》作個策論,讓我也瞧瞧表少爺的才學。”

永寧郡君這話裡就挑不出錯處。

徐氏乾巴巴道:“永寧郡君怕是不曉得,我的父親在禹州連任知府,口碑可是沒話說,連皇上都讚不絕口呢。”後麵一句顯然誇大其詞。

徐老知府能連任,說到底還不是程家拿錢鋪出來的!徐氏拿這話來堵永寧郡君,可就踩在程老爺的七寸上了,程老爺帶著醉意冷哼道:“行了,不過是作個策論,程琦你就作個好了。”

程琦帶著一股桀驁,應聲去了宋老爺的書房,宋老爺命個小廝過去開門研磨。

筠娘子咳個不停,夜裡清寒,以此為由回房去了。楊武娘也跟著退下,江氏命人給楊武娘安排的住處就在西廂、筠娘子的隔壁。

永寧郡君和程老爺徐氏住在正房旁邊的客房裡。林六娘和林七娘都在西廂。程琦、程羅在東廂。

因著永寧郡君非但不起疑楊武娘,為了表現自己的見多識廣還各種吹噓楊家的特彆之處。而其餘的人,自然是置喙不得楊國公府的娘子。

楊武娘很自然的走在筠娘子旁邊,沿著燈火鋪出來的廊子,鸚格在前麵一邊提燈籠一邊打哈欠。

筠娘子走到房門外,瞥了一眼陰魂不散的楊武娘,眼睛裡的暗示很明顯。

鸚格這才回過神來道:“今晚月色這麼好,我家武娘跟筠娘一同坐坐,筠娘這是不歡迎麼?”

筠娘子:“我要歇息了。”

鸚格:“沒事,筠娘房裡不是有榻麼,筠娘睡榻,我家武娘睡床,這也成。”

鸚格不確定的看了一眼楊武娘:“武娘你覺得呢?要不同睡一床?”

楊武娘搖了下頭。

鸚格為難:“床太硬,被子不軟和,屋裡一股藥味和血腥味。要不用點熏香?換床被子?”

楊武娘一腳踹了過去。

鸚格汗顏,睡意全無:“那武娘的意思是我們回自個的房間?”

楊武娘一腳把門踹開,徑自走了進去。

筠娘子:“……”

燈掌起。筠娘子坐在椅子上,支著右手撐著臉,神色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燈火照亮她的臉,靜謐而且神秘。楊武娘坐在對麵,似乎在發呆。

筠娘子忽然道:“秀棠,快,給我拿炭火和茶具來,我要點茶。”

鸚格善解人意道:“筠娘不用這麼客氣,我家武娘夜裡不喝茶的。”

筠娘子皺眉道:“我是想表哥這麼晚還寫策論,太辛苦,便想著點杯茶給他提提神。”

今晚宋家的下人都是徹夜不眠的,秀棠很快把東西準備齊整。筠娘子用扇子加大火,很快把水煮好,一邊倒水一邊攪茶。整個動作下來,不消一刻鐘。可想而知這茶點的該有多粗糙,楊武娘這才寬心了很多。

筠娘子命秀棠取了口脂過來,用指尖點了下,在一個黑瓷杯盞下麵,寫了一行字。

筠娘子剛一寫完,楊武娘便伸手奪了過去。楊武娘的手都在抖,恨不能把黑瓷杯給摔了!楊武娘的冷氣讓筠娘子驚的渾身哆嗦。

筠娘子記起一句魔咒:楊武娘喜歡我。整個人隻差沒暈過去。

秀棠怕楊武娘把杯子摔了,奪了過去,看了下麵的字,整個人都樂了。

“表哥,汝不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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