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爭娶爭嫁2(2 / 2)

秀棠把點好的茶倒進黑瓷杯裡,端到托盤裡,蓋上杯蓋,開心道:“表少爺一來,娘子的精神都好多了。有舅老爺給娘子做主,他程家賴不掉的。阿彌陀佛,娘子終於開始好了。我去給表少爺送茶去。”

筠娘子沒有說話,幾番想脫口給楊武娘解釋,又暗惱。她有什麼好心虛的,她就算喜歡程琦,不也順理成章的?楊武娘隻是一個姐妹,有什麼資格生氣?她乾嘛要跟她解釋?

秀棠是足足兩刻鐘後才回來。秀棠擱下托盤,跺了跺腳,惱道:“林六娘和林七娘真是太過分了!我剛出西廂,就被她們給堵住了。娘子給表少爺點杯茶,這有何不可?兩人硬說娘子有私自相授之嫌,把茶杯端起來查了不算,還把杯蓋揭開了。還好娘子的字是在杯底。然後這兩人還拿這個借口命丫鬟跟著我。我把茶遞給門外的宋裡,就回來了。真真是氣死人了!”

筠娘子心裡落了數:“永寧郡君這篇策論裡,有貓膩。”

“哦?”

“首先,永寧郡君有這麼好心關心表哥的前程麼!程家還沒允她什麼呢,她這麼急著要看表哥的才學作甚麼?如果說是審婿,也說的通。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她乾嘛讓六娘和七娘堵著秀棠,我跟表哥青梅竹馬,這是六娘和七娘爭也爭不來的。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表哥寫出這篇策論!”

“所以娘子才點了茶過去?”

“是呀,我親手點的茶,表哥肯定會喝完。表哥和舅舅都有個習慣,就是喝完茶,把杯底看看,找找下麵的落款,隻要不是我宋家的青瓷,這個習慣幾乎是雷打不動的。”

“也就是說娘子是故意這麼寫的?”

秀棠有些失落,楊武娘有些振奮,鸚格快嘴道:“這句話能改變程少爺的決定?”

“對呀,如果表哥心裡有我,我都這般說了,他自然明白永寧郡君這是選他為婿的意圖。表哥如果不想辜負我,這篇策論自然是寫不成了。”筠娘子說的很是輕快,雙眼卻是闔上,右手的十指點上眉頭中間,來來回回的揉著,似乎這樣能揉走疲憊。

秀棠探究筠娘子話語中的情意,愈發失望,“娘子還是不能原諒表少爺當年的作為麼?娘子既然能原諒我娘,為何不原諒表少爺?娘子心裡如果沒表少爺,又何必在乎表少爺娶誰?”

筠娘子真想把楊武娘攆走,可是似乎她真有求於她。

筠娘子正色道:“秀棠,奶媽確定那天永寧郡君在跟蹤她?”

“是的,而且永寧郡君上牛車的時候,梁嬸瞧見了林六娘把烏木盒抱著。”

筠娘子拿不準永寧郡君的意圖:“她到底想做些什麼?”

既然想不明白,隻能應付:“八月十八是秀玫抬養女的日子,永寧郡君定是想在冠子裡動手腳。怕是不是為了對付秀玫,還是意在我。你們可彆忘了,我是長姐,是要給秀玫戴冠插簪的。武娘既然來我宋家作客,不妨多待些時日,到時候還請武娘坐在我的身側。”

有楊武娘保駕,筠娘子眉眼裡閃過楊武娘掐掉她脖子上的蛇,抱著她騰空而起。那個畫麵,她永世難忘。

筠娘子看向楊武娘,心肺疼痛難當。筠娘子脫口而出:“秀棠秀嬌,莫再我麵前提表哥了。我想要的,不是表哥那樣的。”

她想要的,是能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英雄!

楊武娘握住她的手,她居然覺得武娘手上的香膏都那麼好聞。一定是月色太美,楊武娘朝她點了下頭,表示會幫她。她忽然有點想哭。卻更想笑。卻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

這個夜晚透著難言的溫馨,秀棠下去給端了茶點過來。主仆同坐一桌,其樂融融。

秀棠似乎是有了些醉意:“娘子仁善,我娘都那樣對娘子,娘子還能以德報怨。娘說怪她愚笨,這一次她一定為娘子護好嫁妝。”

“如今母親與宋祿一家生了間隙,父親又忌憚上了母親。好不容易贏回了父親的心,我的婚事有父親做主,自然不會差。如今永寧郡君又開始出招,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哎。”

秀棠笑道:“有太太在呢,娘子不用怕。”

筠娘子好笑的點了下秀棠的額頭:“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如果不是太太相助,秀玫怎麼可能把自己反閂到饅頭山裡?我可是看的很清楚,饅頭山裡一個人都沒有。”

“誰跟你說沒有人了?真是個傻的。”

“啊?”秀棠仔細回想,當時宋老爺先進去,然後她們三人進去。然後是宋梁家的過來稟告江氏也過來了。

筠娘子心裡難得的愜意,笑眯眯道:“母親過來,還需要宋梁家的親自過來稟告麼?”

秀棠皺眉。

“如秀玫所言,我確實遠遠的瞧見秀玫跟香姨娘一道進來了。不過我沒在意這茬,畢竟除非筠娘讓我們來收拾,我們這些下人平時都不來饅頭山的。我拾掇好廢坯後,就去廚房裡準備晚飯了。”

“回老爺太太,這個我和宋海家的,應該還有旁人,都瞧見了,一個白天,隻有香姨娘來過。”

——都是宋梁家的片麵之詞!

“其實很簡單。”筠娘子緩緩道,“白天的時候肯定有人注意到饅頭山,香姨娘肯定要提前過來下藥,這時候宋梁家的是目擊證人。香姨娘帶秀玫進去的時候,已經是太陽落山了,瓷窯裡的都下工了,自然沒人注意饅頭山。香姨娘怕秀玫跑了出去,就把門鎖了。這時候,隻需要一個人拿著鑰匙把鎖開了,再反閂了,把鑰匙擱在桌子上,這個人的所為自然會被誤解成秀玫自己做的。”

秀棠、秀嬌和鸚格異口同聲道:“那這個人去哪裡了?”

“這個人,哪裡都沒去,其實就在門後麵。父親擔心香姨娘做些什麼不能見人的,所以心急如焚,就先進去了。我們尾隨其後,注意力都在秀玫身上。這個人完全可以趁機出去。不巧的是,這個人出去的時候,正碰上母親了。所以就進來稟告順便作證了。”

“梁嬸的鑰匙……”

“這把鑰匙是我給她的。香姨娘既然打起了秀玫的主意,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秀玫藥倒鎖在饅頭山裡。所以,我隻需要讓宋梁家的盯梢就成了。”

秀棠恍然大悟:“梁嬸這是立了大功了!”

“要怪隻能怪母親自個,我都病成這樣,還讓我吃瓷窯裡的飯。瓷窯裡的廚房裡的嬤嬤們,可都不聽母親的,這是個最好的傳消息的法子,不是麼?秀棠你每天去端飯送剩飯,問題就在飯裡麵。母親以為我病入膏肓,自然就鬆懈了。”

已是下半夜,筠娘子愈發疲憊。

楊武娘告辭的時候,筠娘子睡眼惺忪的望著她:“武娘要是不嫌棄,可與我共睡一床。”

筠娘子暗歎:楊武娘再尊貴,也是個可憐的,女生男相,嫁人不好嫁罷了,還導致娘子們避而遠之。

她不該嫌棄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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