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司輔之毒(2 / 2)

剛剛好這一天!

白姨娘困惑,江氏解釋道:“老爺不在家,這封信就轉到我手裡了。我將這事瞞了下去,我還讓人悄悄打聽了,前兩日來鑒瓷的人到了衢州,估摸著等著我宋家差人去迎呢!”江氏的臉色猙獰,聲音拔高,“他姓宋的一輩子燒瓷成癡,隻消宋家青瓷入得皇上的聖目,他姓宋的還不誌得意滿?她宋筠娘得父真傳,富貴錦繡要什麼沒有?我偏要讓他們,自個親手毀了前程毀了這麼多年的心血!”

白姨娘還是不解,這跟她們去白馬寺有什麼關係。

江氏吐納一口氣,闔眼作老神在在狀:“等我們從白馬寺回來,你便曉得了!”

饅頭山,宋福家的過來時,還帶來一個噩耗!

“娘子大事不好了!”宋福家的急著直跺腳,“周內司那邊來人了!是一個叫周元的管事,還有兩個小廝,正在瓷窯門口呢!哎,娘子先前跟我說過周內司答應了今年秋的美瓷薦舉,我料想秋天都快過去了以為這事都黃了,哪曉得這事還真的來了!”

“娘真會大驚小怪,這分明是天大的喜事,娘作甚急成這樣?”秀棠笑吟吟的。

“哎,瞧我這腦子!”宋福家的急的額頭冒汗,“是好事不假,可是這好事就跟摘不到的葡萄一樣,吃到嘴裡酸掉牙都是輕的!我把瓷窯和宅子裡都找了個遍,老爺都不在。剛碰上宋林我才曉得,今個老爺跟宋梁在畫坯時,被酒鬼宋梁慫恿了兩句,兩人去鎮上酒樓了!老爺本身就酒量淺,就怕現下都醉倒在酒樓裡了,我已經差人去請了!這周元,該怎麼辦,總不能就擱門口晾著呀!”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周元出示了憑書,又說了之前他們是來過信箋把鑒瓷時間推後,還說他們時間趕今天鑒完就得走。朝廷薦舉,這可是官家事、皇家事。前頭沒人過去接待,事到臨頭我宋家是連個主心骨都沒有……就怕惹惱了周元管事,我宋家是要吃官司的!”

筠娘子隻差沒咬牙了:“好個宋梁一家!宋梁一直記恨福管事和祿管事,偏偏父親也不重用他!難怪宋梁家的當初順手幫我,後來宋祿一家被賣,宋梁家的是在我耳旁提了好幾次。論資曆論手藝,宋梁是不輸福管事和祿管事,可是這個嗜酒如命的毛病這麼多年也不改改。就算我有心提拔,父親會看得上一個醉鬼麼?再者說,我提拔宋林和宋河,是為了瓷窯的前程!我宋家這個磨子,是要年輕的驢才能磨出最細的粉!”

“哎,”宋福家的不得不幫宋梁家的說幾句話,“都是在廚房裡燒火,我可是幾次看到宋梁家的臉上有淤青,一次連手指都被掰斷了,還是宋梁家的切菜時才發現的。我就說奇了怪了,宋梁家的這幾日精神奕奕,宋梁家的能懂什麼,許是太太給她酒錢讓醉鬼宋梁去陪老爺乾酒……”

眼下父親是指望不上了!

這蓋頭——筠娘子一個激靈:“母親還真是一步一個樁!瓷窯裡的下人都不戴蓋頭,也就在宅子裡服侍的丫鬟才有蓋頭,如今也被打發個七七八八,母親把我和秀棠秀嬌的蓋頭都借了去,就算這事我出馬,我當個外男拋頭露麵,還要不要臉麵了?……母親難道是神算麼,就剛剛巧算到這一天?這個信箋,定是母親給瞞下了!”

本朝的蓋頭都是絹紗做的,一個蓋頭也不便宜。宋家的下人穿戴都是粗布,要買蓋頭還得去鎮上。且不說筠娘子身上沒有銀錢,就是時間也來不及了。

宋福家的跪了下來:“娘子!奶媽求你,這事你就甭管了!瓷窯興不興,跟你一個女兒家有甚關係!”

“嬤嬤!你說我如何不管?我是宋家女兒呀!”

這事已不完全是蓋頭的問題了。

宋福家的不得不說:“娘子不能見那個周元!瓷窯裡是傳開了,周元是一品周內司的左膀右臂,皇上還給他封了個六品瓷司輔,要說周內司的名聲清貴高潔,這個周司輔卻是個好色下流的小人!這話是從衢州知州府傳出來的。據說一個有名的女伎誤闖周老太爺的書房,周元見色起義兩人拉扯一團。那個女伎哭的好不淒慘說是周內司強迫她,又說她還是清白身是周老太爺送給周內司的。原來這女伎也是個傻的,居然把周元誤作是周內司了,女伎勾引下人,那是不要命的。周老太爺宅心仁厚也勸周元收了她,誰想那個周元,生生的把女伎逼到了死路!這還是第一樁,在知州府有個小娘子濕了衣裳……此人好色薄幸就算了,那是什麼沒廉恥的事都做儘了!”

“周內司的美瓷薦舉,是任何人都不得旁聽的……這才是太太的毒計,娘子要是與這等惡奴共處一室,彆說名聲了,就怕周元見了娘子相貌圖謀不軌……這事娘子就當不知道,老奴求你了!”

周元就像一個毒瘤,但凡跟他扯上的女子,清倌人、清白人家的小娘子、色藝雙絕的寡婦……每一個都是被劫色被害命!

筠娘子心下悲涼:“這事我不上,誰上?指望醉成爛泥的父親麼?把洪流猛獸晾在門外,吃官司都是輕的,就怕擔個忤逆犯上的滔天大罪!我宋家錯過了美瓷薦舉,就得一輩子依附程家,我怕是遲早要嫁給程羅那個庶子!爹爹一生的苦心鑽研、白地藍花的前程……我不能辜負,我一定要助爹爹燒出藍花瓷,白地藍花就是娘,娘就是白地藍花……你們不懂,你們都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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