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進門(1 / 2)

迎親隊伍到宋家門口,筠娘子把宋老爺推了一把,“父親去招呼吧,怠慢了人家,就怕有人拿這上綱上線,周內司就是個癱子,咱們也是高嫁了!”

筠娘子麵色堅毅,個中利害一語見地。穀嬤嬤是奉命前來給筠娘子化妝的,眼中輕慢也隻是稍稍收斂一點,“內司夫人,就要奏催妝樂了,奴婢這雙巧手,宮裡的娘娘都爭搶呢。這等細致活,一點時辰都耽誤不得。”

不複尋常娘子出嫁的哭哭啼啼,筠娘子看著一路踉蹌的宋老爺的背影,麵上情緒不顯,就那樣看著。穀嬤嬤惱怒她的怠慢,筠娘子轉臉,眯眼看她漲紅的老臉,“我臉上無淚,可給穀嬤嬤省了不少功夫呢,嬤嬤以為呢?”語氣一沉,不符年紀的威嚴畢現。

筠娘子坐在梳妝台前,隻聽外麵催妝樂一起,穀嬤嬤手拿一條挽成活套的麻繩,右手拇指和食指撐一端,左手扯線一頭,口中咬著線的另一端。就要往筠娘子臉上使,筠娘子一側臉,給嚇了一跳。

筠娘子瞠目之狀,儘顯小女兒的嬌態,眉毛很順,巴掌小臉上,白色絨毛細小的幾不可見。穀嬤嬤被筠娘子拂了麵子,鬆了嘴,冷笑,“內司夫人這臉,

絞起來會疼上幾分,且忍著點。奴婢奉了皇上的旨意,但凡一點做的不妥當被人拿來談資,怕是…”

筠娘子冷哼:“行了,誰會盯著我的臉瞧,還瞧的這般仔細!嬤嬤且寬心罷,周內司目不能視物,沒人找嬤嬤算賬的!”

穀嬤嬤一噎,倒是高看了筠娘子幾分,尋常貴女顧忌麵子由人折騰,這個內司夫人倒是不虧待自個的主!

“嬤嬤,這粉太白了,周內司眼神不好看成女鬼,被嚇著可就不好了!”

“這脂也太紅了,你這是把我往女伎上打扮麼?”

“我頭皮疼,梳發時把手放輕一點。”

“我耳朵上沒洞,這金環嬤嬤還是自個收著罷。”

鴉黑兩鬢,略施粉黛,兩頰不勝嬌羞的紅暈,鳳冠珠光寶翠。筠娘子在秀棠秀嬌的攙扶下出屋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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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筠娘子被抬來的這一路,周家早就鬨翻了天!

二進房裡,一身喜袍的周內司被芹竹推了進來,姑夫人迎過來道,“老太爺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瘋,凡

事你恭敬些,合著今個大喜,作甚要鬨笑話給二房看!”

周內司一過去,主座上的老太爺眼珠一凸,被周內司身上的紅色閃的眼一花,怒不可遏道:“你…你也戴蓋頭,拜堂時候你是新娘不成?真夠丟人現眼!”

老太爺一股惡氣直往頭頂竄,婚期越近,老太爺的脾氣越古怪,大房人見怪不怪,隻以為這是嫌棄宋筠娘子的出身。老太爺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就是一見著周內司就惡心,恨不得把他逐出了家門才好,一想到他和那個賤商女要拜堂,就有一種周家祖上都被玷汙了的感覺。

周內司掀了蓋頭,抬頭仰視老太爺,老太爺被他眼裡的寒意驚的直跳腳,罵罵咧咧就要揮手杖,“不娶了!我一杖打死你,看你還怎麼娶!”

大老爺和大夫人趕緊拉住老太爺,姑夫人往地下一跪,“祖父這是魔怔了麼,連自個大孫都認不得了!祖母,依孫女看,不若把祖父送到山上去?”

“我才沒瘋!那不是我的大孫,我手把手帶大的大孫怎麼可能是這個癱子!”越說越像瘋子了。

大老爺急了,“大夫還沒來麼?老太爺身子不爽,今個出席不得,就在屋裡好好歇歇罷。”言罷強硬

的把老太爺往屋裡攙。

老太爺哮喘一發,倒是太夫人心疼,給他順了順胸口道,“是,是,他不是你的大孫,作甚跟一個外人置氣?你要是氣死了,不正遂了某些人的心思?等你大孫回來了,該有多傷心!”

大老爺眼睛一瞪:“母親莫再順著父親的意說荒唐話,要不是母親總是這般哄騙,父親又豈會越來越糊塗了?”

太夫人正要說他大不孝,大老爺直接拂了她的臉轉身就走。太夫人臉色一暗,大房如今倒是越來越有底氣了!

姑夫人看向輪椅上的周內司,一身喜袍的大弟就是麵目全非,身上也有種令她陌生的矜貴氣質。當年的大弟清高無物,真的隻是變成這般光景後的隱忍沉澱麼?她狐疑的看著祖父蹣跚的背影,他們祖孫兩的感情就沒人比得上,大弟變成這樣,成了親指不準還能給祖父生個重孫,祖父為何厭惡至此?

二房那頭又開始濟濟一堂,整個府裡的下人忙的兩腿都快斷了,四進房裡的下人也被叫過去使喚,眼下一個院子格外清淨。

四少爺翹著二郎腿,小四少夫人給他捶著肩膀,擺足了當官的派頭,蔑掃一眼正襟危坐的二少爺,“

你們可知道皇上怎麼說二兄的,半天就打不出一個屁,合著這麼多年玩瓷器都白玩了!”

二少爺臉一黑,大四少夫人和小四少夫人都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揉著五個月的肚子,就憑這肚子,便是最好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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