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妾室(1 / 2)

未時五刻,筠娘子緊了緊懷裡的枕頭,發覺手感不對,睡眼惺忪的低喚:“內…司呢?”

秀棠臉色一垮,把秀嬌往前一推,自個下去打熱水,秀嬌垂首絞手,支吾了半天。

筠娘子見勢不對,睡意全無,“我明明抱著內司睡的,你們一個二個哭喪著臉作甚!難不成內司好端端的變成了枕頭不成?”

秀嬌委屈道,“內司大人…寧可他變成枕頭才好呢!”

秀棠打水回來,擰著帕子坐到床邊,一邊給她擦臉一邊道,“我和秀嬌都在外間候著,娘子睡到小半個時辰時,大人小心的轉著輪椅出來。大人穿衣、下床那得多大動靜,我們還以為娘子曉得呢!對了,他還給我們做了個‘噓’的手勢呢!”

筠娘子一臉怔忪,秀嬌奇道,“娘子向來睡不安穩,一丁點聲音都聽不得,這…”

筠娘子吃過午飯推著周內司在卵石路上散步消食,陽光暖融融的便生了困意,便把周內司抱上了床,摟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咯吱下,如同一隻懶貓蜷他身旁。

連他何時走了都沒知覺。

二進房裡,今個好不熱鬨,筠娘子人還未至,便聽見一片歡聲笑語。

隻聽姑夫人笑道,“錦娘這使喚蜂蝶越發神乎其神了,連二少爺和四少爺都讚不絕口呢。”

筠娘子盤著尋常婦人的發髻,釵簪寥寥無幾,因著沒有戴冠垂瓔珞,額頭、嬌耳、香頸一覽無遺。緋紅喜慶褙麵下的百褶裙上,白色芍藥隨她一走一停而時開時合。

眾女趕緊向筠娘子行禮,姑夫人熱情的攀過來,“弟妹來的可當真不巧,錦娘才使完蜂蝶,弟妹勿怪,弟妹在歇息,我等也是顧忌弟妹新婚疲乏…”

秀棠冷哼,“姑夫人這話好生的孝順,就不知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了!內司夫人也隻是午間小憩,諸位就這麼等不得麼?”

筠娘子佯怒,“秀棠住口!內司與大姑姐弟情深,這使喚蜂蝶可是內司拿來哄大姑開懷的玩意呢!不過一個小雜耍,我要是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傳將出去豈不是不容姑、婆的悍婦?”

姑、婆,這兩個字筠娘子是刻意咬的很重。

分開是大姑、婆母之意,合起來這“姑婆”二字可就不中聽了。姑夫人和離回家,以後筠娘子的兒媳

這一聲“姑婆”是跑不掉的了!

到底是老死在娘家的女人,如今靠弟弟,以後靠侄子!

姑夫人的手掐進掌心,她一心想趕在筠娘子來之前,讓周內司好好開個眼,實沒想到這關鍵一點,暗暗把大夫人埋怨了一通。

母親自個不願得罪兒媳,倒讓她一個靠周內司過活的大姑來,這不是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麼!

要不是鬼迷心竅指著周內司開枝散葉…到底是被擺了一道了!

二少夫人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離間大房的機會,含笑打圓場,“大嫂可莫埋怨大姑,說起來這也是弟妹我的錯!你二弟想看使喚蜂蝶,又惦記著下午的公務,左等右等不見大嫂來,弟妹我就自作了主張!”

筠娘子抬眼一掃,袖中的手一緊,在場的鶯鶯燕燕裡頭,就周內司一個突兀的男人!

小四少夫人扭著腰肢過來,“你四弟是這樣說的,大兄新婚燕爾該在家歇著,二兄跟他還得曆練曆練,一日懈怠不得。”

筠娘子不屑的目光收回來,慢條斯理道,“常聽人道周二家三子不及周大一子,還真是傳言不虛,內司輕輕鬆鬆任的職,到了二房這頭,那是累死累活的

要命!二弟和四弟要是覺得勉強,以後不若讓內司跟皇上請個旨,讓三弟也兼任得了!”

這頭在打嘴仗,大夫人那頭在正房裡寬解太夫人。

下人過來稟報,大夫人直覺這風向不對,就怕周內司孬性一犯,有賊心沒賊膽,這些女眷也壓不住一品誥命的火候。

大夫人理了理發髻,平了下褙麵,在梁嬤嬤的攙扶下款款過去。

大夫人一眼看到筠娘子姿態泰然的坐在主座,周內司像知錯的稚童,耷拉著腦袋在其身側。

大夫人比吞了蒼蠅還惡心,姑夫人眼尖喚了聲,筠娘子施施然的起身,大夫人擺手道,“行了,都是自家人,莫這般拘束,我年紀大了,就不擾你們小輩的興致了,我就在偏處坐坐,曬曬太陽喝喝茶。”

眾女心下了然,大夫人這是怕誥命夫人不讓座失了麵子呢。

二少夫人喜上眉梢,把程四娘往前一推,“四娘,這是周大夫人,你還不來見禮?”

眾女這才注意到尾隨二少夫人身後的,原來不是一個素衣婢女呢。平眉纖細,瓊鼻櫻口,纖弱無骨,唯唯諾諾的看不出有什麼了不得的姿色。

程四娘福身頷首,喏喏道,“四娘…拜見周大夫人。”

聲音就像糯米酒一樣,又黏糊又醉人。對襟窄襦上細長白皙的脖頸,正是曲線清麗的鵝頸瓶的精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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