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崖州王(1 / 2)

馬奴 馬馬達 6456 字 6個月前

塞外苦寒,北地裡冬日來得早,此時剛剛十月出頭,已是寒風凜冽,刮麵生疼。崖州王府門前,一名軍校單膝跪地,大聲回稟,“上稟大將軍,崖州王府清點完畢!”

穆遙抬頭,眼前是極高大的一座房舍,青磚砌牆,黑瓦覆頂,門楣上懸著一塊黑底金字大匾,上書:河晏海清。穆遙撲哧一笑,“王度,想不到這丘林氏還挺講究,一個崖州王府,幾筆字寫的竟然很有咱們南邊的氣象。”

身後那名叫王度的軍校笑道,“崖州城是丘林氏王庭的要緊門戶,做得像樣些難道不是應當應份的嗎?更何況人家崖州王當年可是咱們中京城紅極一時的狀元郎,寫一個匾額不是小事一樁?”

崖州王齊聿,南朝叛臣。

三年前北塞同南朝一場大戰,南朝慘敗,南軍全軍覆滅,監軍齊聿被北塞陣前俘虜,公然降了丘林氏,做了禦筆親封的異姓王,賜名崖州王,北鎮崖州。

簡直是南朝之奇恥大辱。

穆遙麵上笑意斂去,一挽鬥篷,飛身下馬,“可有齊聿的消息?”

王度跟在後邊下馬,“崖州城破前城裡頭丘林氏各族親貴都跑了,齊聿好歹是崖州王,跑得更快,此時隻怕都到了王庭了。”

穆遙牙關一緊,“走了齊聿咱們如何向朝廷交待?”

“郡主放心,沈良將軍帶著鐵騎營已經出城追擊,有一個算一個,必須都給捉回來!”

穆遙點頭,“城裡呢?”

“飛羽衛正在城中清剿,丘林氏但有一門親貴滯留城中,必是咱們囊中之物。”

“胡劍雄在哪裡?”

飛羽衛是穆王府親衛,統領胡劍雄是穆王府家臣。

王度笑道,“正在裡間等將軍。”

這邊話音方落,裡間一名大漢已經大踏步迎出來,“都拾掇好了,郡主今夜就在王府駐蹕?”

正是胡劍雄。

穆遙鬆一鬆肩膀,“就這裡吧。風餐露宿一個多月,總算有個頭頂有瓦的地方歇息。”

“可不隻是頭頂有瓦那麼簡單。”胡劍雄笑道,“郡主隨老奴來,這地方全然說得上是……唔……就……彆有洞天。”

穆遙皺眉。

胡劍雄神神秘秘道,“看了就知道。”

一入府門穆遙便明白了胡劍雄的意思。北塞苦寒,南軍一路過來儘是戈壁荒原。丘林氏遊獵出身,自來不拘小節,故而除了王庭,北塞諸王諸相的宅邸都是帳篷馬匹的粗獷風格。而眼前的崖州王府,格局布置,一派江南氣象,宛如揚州。

一行人過了中庭,穿過拱門入了內庭,撲麵一股微涼清新的綠意,庭中蕉尾森森,綠竹映日,湖石嶙峋,溪水交橫。王度目瞪口呆,“齊聿不愧是那然王的心頭肉,丘林清在荒原戈壁裡給齊聿起這麼一座大宅子,還要引水種樹地伺候,費多大工夫啊——”

北塞是丘林王的江山,丘林王的掌上明珠丘林清小小年紀便封了“那然王”。“那然”這兩個字在北塞意喻著高高照耀的太陽——可見丘林清受寵程度。

坊間傳言,那然王丘林清迷戀齊聿,早已把齊聿做了自己的入幕之賓——坊間已有人公然稱呼齊聿為“那然王君”。如今看這崖州王府的格局布置,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穆遙立在門上,一足踏著門檻,“我不用叛賊的東西,裡邊都換過了?”

“換過啦。”胡劍雄道,“難道還能汙了咱們大將軍的眼嗎?”便看一眼王度。

王度極有眼色,無聲退下。

胡劍雄一直等他人影消失才道,“早前清點小武侯高澄府邸,有幾件有意思的東西,老奴給搬過來啦,郡主看看?”

大軍入城,清繳丘林貴族家底這種肥差,一向是由穆遙心腹飛羽衛來做——南朝官員薪資並不豐厚,野戰軍卻個個富可敵國,便是心照不宣,從此而來。

胡劍雄推開西廂房門,入目熠熠生輝,琳琅滿目堆著各式金珠玉翠。

穆遙道,“都是崖州王府搜出來的?”

“小武候高澄府上的。”胡劍雄打開一隻錦匣,露出內裡一塊布料,呈到穆遙麵前。

穆遙並不接,“什麼東西?”

“胡根紗。”胡劍雄放下盒子取出麵料展開,平平無奇一塊白布,薄如蟬翼,隱約有銀光閃爍,“這東西能頂刀劍。”

“真的?我可不信這個邪。”穆遙不以為然,手按在佩劍之上,立刻便要拔劍一試。

胡劍雄急忙拿遠些,“再怎麼神奇也是一塊布料,怎麼頂得住您的寶劍?”他隨手取一把匕首,往布料上割一下,果然紋絲不動,“尋常刀劍胡根紗抵擋一時三刻絕無問題。”

穆遙搖頭,“也沒什麼用。”

“郡主的身手自然是用不上的。可以把它獻給司禮監那位老祖宗——”胡劍雄笑道,“那老太監仇家遍天下,又是淘虛了的身子,拿著這個,能不歡喜嗎?”

穆遙心下大大一動,“放著吧,還有什麼?”

“旁的沒什麼像樣的,隻有這個郡主可以拿去玩兒。”胡劍雄遞給穆遙一對明珠,大的那顆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的極不起眼,差不多同一粒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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