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較量(2 / 2)

馬奴 馬馬達 6063 字 6個月前

郡主。

穆遙皺眉,“什麼事?”

男人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穆遙?”

“怎麼了?”穆遙道,“說。”

男人不吭聲,忽一時手臂一動,冷冰冰一隻手便像鐐銬一樣扣住穆遙。他一雙眼睜得極大,目中雲霧繚繞,仿佛什麼也看不見。卻是拚死握著穆遙,昏沉中使力之大,仿佛要將她一同拖入地獄之中。

穆遙皺眉,“齊聿,吃藥。”

男人眨一下眼,臂上的力忽然泄了,身體便重重向下沉。穆遙拉一下,一個滾燙的身體就勢跌在她懷裡。男人頭顱向裡微側,嘴唇貼在穆遙衣襟上,大張著口,一下一下艱難地喘著氣。

灼熱的呼吸便透過衣衫打在穆遙心口,燙得人心慌。穆遙也不指望他自己吃藥了,看一眼餘效文,“愣什麼?”

餘效文從呆滯狀態回轉過來,親自捧一碗藥上前。

穆遙二指捏住男人的下頷,轉向餘效文。餘效文連忙舉匙喂藥,男人手臂一抬,剛要推拒便被穆遙握住手腕。

穆遙道,“吃藥。”

男人恍惚張口,在餘效文手中喝下一口藥汁。他方才咬舌自戕,雖然穆遙阻攔及時並不嚴重,但舌上仍然有傷口,被湯藥一浸便疼得發抖。

“郡主——”餘效文見男人一頭冷汗,不忍心道,“要不再等——”

“等什麼?”

“……是。”餘效文不敢再遲疑,一匙接一匙喂他喝藥。男人此時出奇地乖順,努力吞咽。堪堪喂過兩三口,神誌又漸模糊,無意識掙紮。

穆遙掐住他下頷的指尖加一分力,“張口。”

男人茫然睜眼。

“齊聿,”穆遙抬手一指托盤裡的湯藥,“想活命嗎?那邊的藥,都喝完。”

男人眼皮遲緩地眨一下,溫順地張口。

等餘效文順利喂下兩大碗湯藥時,男人昏一時醒一時不知幾個輪回,渾身早被冷汗浸得透了,水淋淋的渾似一尾離了水的魚,便連枕褥中都透著水氣。

穆遙吩咐,“喚人進來伺候,換過被褥。”說著便將懷中人放回榻上。剛要起身,衣襟一緊,已被一隻手輕輕挽住。

眼前這隻手枯瘦蒼白,指甲開裂,深色的血痕斑駁。

穆遙俯身,同男人艱難睜著的一雙眼對視,慢慢扯開他的手,命令,“睡覺。”

男人扣在她衣襟的指尖蜷縮一下,是一個在把她往回拉扯的動作。穆遙同他一日較量,漸漸明白越是簡單的指令越是有用,便道,“鬆手。”

男人果然鬆開手。

穆遙又道,“閉上眼睛。”

男人眼皮下沉。他被困枯井不知多久,傷病交纏,又接連發瘋,早已是力倦神疲,眼皮尚未闔緊,人已昏死過去。

餘效文吐出一口濁氣,“折騰了一日,天都快要黑了,郡主辛苦。”

穆遙後知後覺自己圍著一個聞名天下的朝廷叛臣忙和了一整天,一時無語。她也著實渴了,拾起茶杯喝一口,久久問一句,“我看齊聿瘋得厲害,依先生所見,是真是假?”

餘效文想了一會兒才謹慎道,“應當不是裝的——”他指一指榻上昏睡的人,“燒熱到了這般田地,若運氣不佳,輕則癡傻,重則喪命。崖州王即便裝瘋求生,怎麼也該等熱症退儘保住性命再裝,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豈非大大不智?”

穆遙看向榻上昏睡的人。男人在湯藥的作用下也隻獲得片刻平靜,很快便被高熱和疼痛再次捕獲。昏迷中麵容焦灼,頭顱小幅度左右擺動,仿佛想要掙脫什麼。

穆遙看一眼便移開,“先生有所不知,齊聿出身賤籍,泥塵裡爬出來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拿自己的性命拚前程早已不是一回兩回了,一個為了往上爬命都能不要的人,做什麼也不奇怪。”

餘效文一驚,“久聞崖州王出身淮上名門,十六歲一甲頭名狀元郎,當年殿試禦批的頭名,三大世家禦前捉婿,都要把自家女兒嫁與齊聿。賤籍二字從何說起?”

“一甲頭名,禦前捉婿……那是不假。”穆遙冷笑,“至於出身名門——先生幾時見過大軍慘敗之後,為了一己榮華投敵,甘心做丘林清之玩物也不肯自儘殉國的名門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九點《北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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