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哄著(1 / 2)

馬奴 馬馬達 6229 字 6個月前

穆遙坐在地上出神,一直等到餘效文終於打發了田世銘回來,才將男人稀泥一樣癱軟的身體交給他,“又燒起來了,給他看病。”

“……是。”

“田世銘怎麼說?”

餘效文朝昏迷的男人一抬下巴,“死活要打聽他……我怎麼敢告訴他?隻推一句不知道……隻怕攔不住田小將軍。”

“田世銘是崔滬派來的,見了今日這一出,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收場。”穆遙沉吟一時,“齊聿的事絕計不能叫田世銘知道,你這地方也絕計攔不住他,先生把齊聿安置到我那裡吧。”

“……是。”餘效文遲疑一時,“崖州王神誌不清,病中難免吵鬨,恐怕影響郡主休息。”

“不至於。”穆遙看一眼男人昏睡中焦灼的臉,“我觀齊聿,不刺激他應當還好。”想了想道,“齊聿確實已經瘋了。先生吩咐照顧的人隻管哄著他,病好之前萬事依著便是。”

“哄著?依著?”餘效文反應不過來,一時靈醒,“郡主怎麼知道崖州王確實瘋了?”

穆遙不答——齊聿但凡還有一絲神智尚存,絕不會喚她一聲遠遠。

餘效文“啊”一聲,“差點忘了。沈將軍請郡主早些過去呢,府裡擺酒,給冀北的人接風呢。”

“擺在哪裡?”

“沈將軍帶著前鋒營的兄弟同冀北的人在外庭。中庭另設一小席,郡主同田世銘吃兩杯。”

“田世銘此時隻怕無心吃酒。”穆遙一笑,俯身往男人身前伸一隻手。

餘效文怔住,“郡主要帶著小齊公子一同赴宴?”

穆遙笑容凝滯,指尖點一點亂七八糟裹在男人身上的皮毛大氅,“衣裳,我的。”

餘效文會錯意,尷尬一笑,托起男人身體將大氅除下來,訕訕遞給穆遙。

男人仍在高熱之中,雙腿失了溫熱的大氅包裹便不由自主往回縮,尋不到熱源無意識蹬動。

餘效文無助地叫一聲,“郡主。”

穆遙隻好同餘效文一左一右架著男人回到榻上安置。餘效文足足往男人身上堆了兩層厚棉被。饒是如此,男人仍在瑟瑟發抖。

穆遙忍不住問一句,“還有救嗎?”

“我試試。”

穆遙點一點頭,轉身出去。一邊走一邊穿大衣裳。剛剛走過芭蕉叢,迎麵一條黑影重重一沉,撲在自己膝前。

穆遙吃一驚,等看清來人,破口便罵,“胡劍雄你瘋了?深更半夜裝神弄鬼!”

——太陽明明才下山。

胡劍雄在外苦苦等了自家郡主半日,好生上前行禮,誰料郡主不知在想什麼心事完全沒聽見自己問安,隻好生生咽下啞巴虧,賠笑道,“是老奴莽撞。”

穆遙繞過他大步往外走,“什麼事?”

“高澄那廝今日攀咬出齊聿,好險沒叫田世銘察覺。”胡劍雄緊緊跟在後邊,“老奴方才過去給了幾鞭子,那廝不是個硬骨頭,一鞭下去全交待了。據他說丘林清待齊聿確實不同一般。聽口氣嫉妒得很呢。”

穆遙冷笑,“高澄此時當然要這麼說。否則他想自己留在崖州城做人質嗎?齊聿既如此受寵,怎麼叫他丟在井裡的?”

“老奴等在此處就為此事。”胡劍雄吞吞吐吐道,“高澄說——齊聿是自己下去的。”

穆遙止步回頭,“什麼?”

胡劍雄差點沒撞上去,費好大勁才頂住穆遙的威壓,勉強道,“他確實是這麼說。”

“放屁!”穆遙罵一句,“齊聿瘋了嗎?”一語出口又覺尷尬——齊聿確實瘋了。

胡劍雄想笑又不敢,好不容易繃住了,“老奴也不信,把那廝抽了好幾十鞭子,那廝抵死說齊聿是自己下去的,而且這事隻有高澄一個人知道,他無意間撞見。據高澄的說法,破城那天,齊聿在井下頭已經呆了快三日——”

“胡扯,三日不見一城之主,崖州竟然還能同我軍一戰?”

“高澄不是說了,崖州做主的人是他——”胡劍雄小心翼翼續道,“郡主不知可曾留意,崖州王身上並無斷骨外傷,不像被人扔下去的。”

“那井蓋子呢?也是他自己蓋上的?”

“這事老奴也問了。”胡劍雄謹慎道,“高澄那廝在後撞見,他見機會難得,不想叫齊聿活著回王庭爭寵,便從上頭封死了井蓋。”

穆遙低頭,總覺哪裡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

胡劍雄見她有所鬆動,乍著膽子道,“依老奴的小見識,高澄應當沒有撒謊。”

穆遙暗罵一句“瘋了不知作什麼死”,拔腳便走,邊走邊道,“不必管他們北塞的事。你給我看好高澄。不許叫田世銘和冀北的人同他接近。我還有事要問這廝,等我問完,速速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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