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哄著(2 / 2)

馬奴 馬馬達 6229 字 6個月前

胡劍雄愣住,“郡主不要他寫信給高峻了嗎?”

“寫個屁的信!”穆遙道,“信一寫便自絕於丘林氏,高澄去中京斷無活路,但凡他還想在王庭有所退步,絕不可能寫信。”穆遙冷笑,“今日不過給田世銘臉麵才這麼說。關州是我囊中之物,我拿關州,用得著丘林清一個玩物寫信?實屬笑話!”

“老奴愚鈍,不知郡主要問高澄什——”

“我自會問他。”

胡劍雄話一出口便知失言,自己往臉上扇一巴掌,“老奴多嘴,郡主放心,這幾日老奴好生熬著他,等郡主問時,必叫他有問必答。”

二人一前一後到了中庭,園子裡果然已經擺了一席,田世銘一個人坐著自斟自飲。穆遙扯出一臉假笑,上前道,“世銘怎不等我?”

田世銘起身行一個禮,吐槽道,“將軍美人在抱,還以為不來了呢。”

穆遙一窒,“什麼美人?”

田世銘一指她身上的大氅——揉得跟鹹乾菜差不多,“聖上禦賜的極地白狐皮,若不是將軍心愛的人,怎麼舍得給他裹腳喲?”

穆遙麵皮一僵,隻好打一個哈哈,生生受了。

田世銘抬頭往她身後張望,“效文先生不來嗎?”

“本將軍之美人有恙。”穆遙笑眯眯道,“效文先生今日便不陪世銘了。”

田世銘無語。二人相對而坐,胡劍雄立在後頭伺候。酒過三巡,田世銘仍是忍不住,“聽說那人是個北塞親貴,將軍應當有所提防。”

穆遙給他續一杯酒,“世銘說的是。”

田世銘噗呲一聲一口飲儘,“北塞哪裡有什麼美人,久聞將軍慣愛江南少年,傳言難道有誤?”

“無誤。”穆遙提壺續滿,正色道,“世銘如若得遇江南美人,大可送與我府。”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半日,話不投機,針鋒相對。田世銘忍無可忍,將杯子一頓,“今日明人不說暗話,將軍把人帶來給我見一見。”

穆遙目含笑意,雙唇一掀吐出兩個字,“不行。”

兩個人雖然都是笑意盈盈,場麵卻冷得結冰。胡劍雄見情況不妙,提著筷子給兩位將軍布菜,“崖州地方雖偏,廚子卻不錯——”

田世銘拍案高叫,“憑他是什麼北塞親貴,如今不過一介玩物,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穆遙一笑,“世銘房中侍妾想必也不少,不如也帶來給我開開眼界?”

田世銘一張臉憋得通紅,“我哪裡有什麼侍妾?”

穆遙愣住。胡劍雄儘職儘責地打圓場,“田小將軍家教如此嚴格,甚好啊甚好。”

“同家教什麼相乾?”田世銘“呸”一聲,“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好一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一個人大笑入內,“田小將軍少年英傑,常記先賢之囑托,沈某佩服!”話音未落,沈良已經走到席間。

胡劍雄連忙添一副杯筷。

田世銘酒意上頭,大聲道,“田將軍就是田將軍,什麼田小將軍,還田老將軍呢,磕磣不磕磣?”

也不知他家田老將軍聽到要抄棍子上家法。穆遙向沈良低聲道,“他醉了。少喝幾杯收了,尋個隱蔽地方安置,叫人瞧見不成體統。”說完以目光製止胡劍雄跟隨,自己離開。

田世銘完全沒發現主人離場,隻顧拉著沈良吆五喝六。

內庭燈火通明。穆遙一進門便見廊下起了兩個爐子。兩名藥童一邊一個守在一旁看火,看見穆遙起身行禮。

“大半夜在做什麼?”

“先生給開的要緊藥方子,需得寸步不離看著火候。”藥童道,“裡頭病人等著用呢。”

餘效文這麼快便把齊聿移過來了。穆遙提步入內,西廂那頭隱約有人說話,是個女子聲音,輕輕柔柔。穆遙心中一動,上前揭起一點簾角——

榻前一個極其窈窕的女子背影,正低著頭,攪著手中一碗湯藥。燭火映照下半邊側臉柔膩白皙,清麗不可方物。

穆遙側身,隔過女子才看見男人靠在柔軟的大迎枕上,閉著眼睛昏沉睡著。臉色已經比先前好了許多,隻是喘息仍舊粗重,應是燒得厲害,雙頰浮著兩抹詭異的嫣紅。

女子身形稍稍前傾,兩根手指拈著湯匙喂藥。男人閉著眼睛,極乖順地努力吞咽藥汁,三四口之後胸脯微微抬起,睜開眼來。

穆遙退後一步,隱入黑暗之中,清晰地看見男人怔怔地望著那女子,雙唇掀動,吐出兩個字——

“遠遠。”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12點《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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