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點頭,“走!”
峽穀內風勢不大,兩個人又都是內家高手,一路循著母珠指引,攀石援樹,快速前進。峽穀細長形狀,前後一條路,不到十丈寬。
胡劍雄咂舌道,“若在兩邊伏擊,大軍從此過,萬難逃出生天。”
“收聲。”穆遙道,“此處山勢多有空洞,兩邊山壁都有藏身之處,仔細聽著動靜。”
胡劍雄跟上前小聲道,“郡主來過這裡?”
“當然。”穆遙無聲冷笑,“十萬大軍都折在這裡,我不來看看怎麼能甘心?”
胡劍雄一窒,一聲也不敢吭,搶在前頭探路。不知走了多久,耳聽馬匹噅噅叫聲。胡劍雄一馬當先,果然在樹籠深處發現隱藏的車輛馬匹。
胡劍雄精神一振,“崖州王應當就在左近。”
二人又往前尋摸了一盞茶工夫,山穀中平空一聲大叫——
“滾出去!”
居然就是齊聿的聲音。
就在山壁高處。
賭對了。
兩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攀援而上。洞中生了火,火光透枝葉而出,穆遙隔過樹葉縫隙,一眼便看見春藤,居然跪在地上,砰砰磕頭,“求王爺念奴婢一片忠心,饒奴婢一回。”
“出去!”男人的聲音滿是厭煩,“滾出去!”
春藤一聲不吭隻是跪著。洞中石塊零星碎響,忽然一聲破空,裡頭居然扔了一塊大石頭,直接奔著春藤腦門去,可惜準頭和氣力都太差,離人還有丈餘便墜在地上。
這兩人相處方式大出意外,穆遙便不急著進去,留在原地靜觀其變。
春藤無聲跪著,許久裡頭人半點不為所動。她長長地歎一口氣,站起來往洞外走。
穆遙以目光示意,胡劍雄點頭。
春藤出來,一手提一隻竹筒,應是要取水。剛走出洞口火光籠罩範圍,一隻腳剛剛邁入黑暗,喉間便劇烈一緊,一聲驚叫尚未出口,便如一攤爛泥軟倒在地。
胡劍雄三兩下將春藤捆作一隻粽子,“郡主,我去看看還有沒有援手。”
“去吧。”穆遙道,看一眼春藤,“把這東西弄下去,潑醒了審,著緊些,沙暴停前我們必須回營。”
“是!”胡劍雄提住春藤背心,老鷹捉小雞一樣擒著往山下去。
穆遙看著二人離開才走到山洞入口處。山洞並不闊大,裡頭卻烈烈地燒了兩個火堆——想必春藤帶著畏寒的病人,不得不如此。
火光一明一暗照出一個單薄的男人身影。男人脊背抵住山壁,坐得筆直,烏木一樣的黑發傾泄下來,披在身上。他應是在出神,雙眼木木地直視前方。
穆遙俯身入洞,她並不刻意遮掩,腳步聲放得極重。
男人偏轉臉,厲聲道,“滾!”他這麼一動穆遙看清了他的麵容——雖然仍是蒼白瘦削,病態卻減了許多,目光清明,半點沒有早前混沌的模樣。
穆遙心下疑雲頓生,她分明記得那夜離開時男人痛苦的驚叫——眼前不過區區四五日,怎麼可能恢複成這樣?
難道之前果然都是裝出來的?穆遙無聲冷笑——好一個齊聿,好狠的心腸,好厲害的手段。
篝火幽明的光中,男人冷冰冰地盯著她,“滾出去。”
這三個字穆遙想不起多久不曾有人對她說了,此時乍然聽到,不氣反笑,“齊聿,崖州城破,你不過是我階下囚,你叫我滾?”
男人目中閃過一點困惑,死死盯著她看了許久,“你不是春藤嗎?又耍什麼花樣?”
穆遙世家出身,心氣高傲,連日被說像一個北塞坐探已是忍了。此刻被男人指著鼻子叫春藤,簡直忍無可忍,“區區三年,齊聿,你不認識我了?”
男人右手在身畔摸索一時,再抬手已多了一柄匕首,“你是什麼人?”
穆遙心下生疑,伸一隻手,往在男人雙眼之前晃一晃。剛剛一動便覺逼人的寒意從掌緣掠過——幾乎被男人一刀劈中。穆遙冷笑,“你也沒瞎呀?”
男人摸索著站起來,靠在山壁上,舉刀相向,“我問你是誰?”
穆遙笑意立斂,“同樣的把戲耍一回便夠,你以為我還會被你騙嗎?”
男人隻是盯著她,固執道,“你不是春藤?”
“春藤在這呢。”胡劍雄提著一個人打外頭進來,隨手擲在地上,嬉皮笑臉道,“休要亂說話,我家郡主可不是這麼個東西敢比的。”
“郡主”兩個字一入耳,男人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立在那裡如同凝固,“郡主?哪個郡主?穆遙?”不等回答又厲聲道,“騙子!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明天十二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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