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17(2 / 2)

幸而蘭陵跟著,小聲在她耳邊說:“縣主,這是淑妃。”

黛玉記在心裡,在輦轎落地前上前,端端正正地見禮:“請淑妃安。”

輦轎已經落地,黃淑妃仍坐著。以高人一等的姿態,睨視半蹲在旁的人。她有協理六

宮之權,昨兒夜裡已經上錢糧[1]了,該是六宮寂靜的時候。皇上卻忽剌巴兒叫人請鑰匙,下了錢糧出宮去接人。當時想,興許是政務所需,故而遣大臣入宮。今早才知道,昨兒夜裡這位福壽縣主靜悄悄地入宮了。不僅如此,還在養心殿裡待了半天……

黃淑妃眼中忍不住透出譏諷,那麼些時候,指不定皇上已經幸了她。瞧瞧將才走路的姿態神韻,蹙著眉飄過來,簡直恨不得告訴闔宮的人,她當下是疼的。至於為什麼疼,自然由得宮人去猜去想。

黛玉是縣主,不是宮裡低淑妃一等的嬪禦。索依見淑妃瞧她瞧得出神,連叫人起來都忘了。雖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到底還是叫了一聲:“主子。”

黃淑妃魂遊天外,似被這一聲低喚才喚醒。她恍如大悟,從輦轎上起來,親自伸手去扶黛玉起來:“瞧我,見了妹妹天仙一樣的人物,就連自己身在何地都忘了。冷不丁回神,才看見妹妹還沒起身。妹妹,我就是這樣粗枝大葉的性子,你可彆見怪。”

她越客氣,反倒越透出將才的刻意。黛玉叫她虛扶了一把,聽著這些違心話,心裡忍不住發毛。

“您言重了。”

淑妃聞言便笑,攬住她的手臂,親親熱熱往壽康宮裡走:“我早盼著妹妹進宮來了。宮裡和我年紀一般大的,除了貴妃姐姐就沒彆人了。貴妃姐姐待在小佛堂裡不理人,妹妹來了,我才有個說話的人。”

她前些時候在宮裡住了好些天,貴妃和淑妃一個都沒往壽康宮來,再彆提說話解悶的事。忽剌巴兒地湊上來,真叫人汗毛倒立。這位淑妃究竟想做什麼?

黛玉抿著唇笑,間或應和兩聲,由著淑妃把她帶進了西暖閣。太皇太後正用早膳,和皇帝用加餐是一樣的用法。兩隻長條炕桌摞起來,桌麵上擺著文子心米[2]熬成的粥,一例麻醬燒餅,一碗熱騰騰的鹹奶茶,再並上什錦醬瓜和一碟子蘿卜絲餅。半點不靡費,都是家常吃的東西。

黛玉在淑妃身後,隔著一步的距離與太皇太後見禮。太皇太後見她麵色蒼白,眼神疲乏,行走之間略僵硬遲緩,心道昨兒必是叫嚇著了。

“都起來坐著。”

太皇太後和氣慈愛,黃淑妃也不

磨蹭,起來就在炕西頭坐下了。黛玉仍舊揀圓凳坐下,雖不及炕上軟和,到底能坐著,不必再熬著小腹時時刻刻往下墜的疼痛。

“給淑妃和福壽縣主各上碗粥。”太皇太後溫聲道:“一大早就過來,想來都沒用過膳。”

太皇太後賜膳叫一處吃,這是恩典。淑妃高高興興謝了恩,黛玉臉上歡喜,心裡卻苦苦地說不出什麼滋味。除了帝後,誰也沒資格和太皇太後同桌吃飯。他們都得立起來,碗拿在手裡,就這麼站著夾菜吃東西。

粥是香甜可口的,黛玉忍著疼吃東西,每一口都似在嚼蠟。食不言寢不語,淑妃也不敢在進膳的時候說話。

等撤了膳,漱過口,淑妃重新坐下,瞧了眼黛玉,迫不及待地開口:“老祖宗,不知皇上想給妹妹什麼位份,我也好早做準備。屆時匆匆忙忙地,難免有疏漏。”

什麼位份?

黛玉沒聽明白,疑惑地掀起眼皮悄悄打量太皇太後。卻見她也是滿臉的錯愕,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都是沒影的事,淑妃是打哪裡聽來的?”

這下子詫異的成了淑妃,她瞪大雙眼,極費解的樣子:“昨兒夜裡,皇上和妹妹在養心殿……竟沒……沒有麽?”

皇帝和她?昨兒夜裡?

黛玉總算明白淑妃說的是什麼事,來不及辯解,一股熱氣湧上來,蒸得她滿臉緋紅。她羞惱得眼睛都紅了,水汪汪地含著淚。

顧不得身在何時何地,立刻矢口否認:“昨日皇上不過問了我兩句話,絕沒有越矩之事。”解釋猶覺不夠,迷迷瞪瞪地站起來跪倒在地,恨不能向天發誓:“這是哪裡來的流言,端著臟水往我身上潑。紅口白牙的,說汙蔑人的話,活生生地要逼死我了!”

“宮裡不許把死掛在嘴邊,青|天|白|日地你咒誰?”皇帝沉肅的聲音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並響起,極快地從菱花門外到西暖閣中。

黛玉還跪在地上不能回神,玄色風靴已經近在眼前。他似乎頓了頓,話中透出濃重的不悅:“怎麼跪著,壽康宮的地很舒服?”:,,,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