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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是對著黛玉說的,聲音與眾不同,額外帶三分柔意。

迎上眾人的目光,黛玉也並不覺得古怪,頷首道:“這是烏金墨[3],素日為我所喜。”

眾人心下了然,看來這位皇後才女之名非虛,京裡都傳林黛玉有詠絮之才,今日拿出的彩頭也可見一斑,果然是個通曉文墨的。

等他們各懷心思散開後,黛玉才低聲問皇帝:“那柄團扇不是老祖宗的彩頭罷?”

“怎麼猜著的?”皇帝挑了挑眉。

“七夕佳節,誰會送扇子?揀好的意頭還不夠,誰會上趕著觸黴頭?”黛玉拿出團扇來扇涼,隨手拿果叉揀了枚果子吃。“隻怕又是皇上所為罷?”

滿心歡喜地賽針,結果彩頭是柄團扇,誰見了能高興?

她叉起一枚果子要吃,皇帝四下掃了眼,見眾人都在看貴女們穿針引線,沒人關注這裡,湊上前叼著吃了:“這果子挺甜。”

“你!”黛玉氣急了,隨手把果叉扔回去,恨恨地打了他一下:“還是皇上呢,整日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

“怎麼惱了?”皇帝撿起那枚果叉,叉了果子送到她嘴邊:“我服侍回來,成不成?”

“這是服侍不服侍的事?”黛玉劈手奪下,也不吃,仍放回碗裡。“你是皇上,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方才你來扶我,已經是出格了。如今又……做這樣的事,可知叫人看去了,就又是一場風波?天底下沒人能管著你,你也更該知道克製的道理。”

黛玉覺得有些荒唐。當日初入內苑,皇帝總說她沒規矩,動輒就要罰她。可誰知道時移世易,現在倒要她來勸誡皇帝守規矩了。

“這有什麼。”皇帝卻渾然不在意,將那枚果子吃了,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隨意朝庭中眾女點了點。“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到了你跟前,他們也隻有‘散’的份。整個紫禁城都是我的,他們不過是老祖宗請來做客的。難道為了幾個客人,我倒要委屈自己,連內子都不能親近了?”

他在自己家的園子裡,和自己的皇後親昵些,難道傳出去了,禦史還能借此說他孟浪?說破天去也沒這道理。

“你總是有道理。”黛玉叫他說得沒話說,隻低頭認認真真地端詳桌上的巧果:“這是禦膳房還是尚食局出來的?好巧的手。”

“這些場麵上的,大多都是出自禦膳房的手。各宮裡自己吃的,才是尚食局所做。我就猜到你會喜歡,額外叫尚食局又做了些,交代他們少擱糖。今日天色好,明兒我休息,等這裡散了,咱們再去坐船。迎風對月有詩興,如何不比這烏泱泱的一群人來得有趣?”

黛玉生來就是喜散不喜聚的性子,一大群人聚在一處,也覺得過於繁瑣嘈雜。聽皇帝這麼說,心底也生出了無限期待,笑著點了點頭。

“你們兩說什麼私密話?”太皇太後正踱步看貴女們在月光下比賽,轉頭見他們頭對頭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已經站著看了一會了。見他們快說完了,這才笑著走近:“也說來我聽聽。”

兩人猛地分開,倒像是做什麼壞事被人捉住了把柄。皇帝還好些,隻是隨手拿起黛玉的團扇,一麵扇風一麵說熱。黛玉卻害臊得不成,整張臉都紅了,扭扭捏捏地擎著茶遮臉。

太皇太後見這模樣,麵上略顯吃驚:“怎麼,不會是叫我捉住了,在說我的不是罷?”

“怎麼會?”皇帝輕咳一聲,瞧了黛玉一眼,見她不說話,隻得替她打圓場:“就是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您的不是。”他起身來扶她坐下,笑道:“何況您這樣的慈悲寬厚人,有什麼不是能讓我們說的?”

這會工夫,黛玉也緩過來了,道:“老祖宗,您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在問皇上,這些巧果都叫什麼名。”

“這樣?”太皇太後一雙眼睛利得能透出精光,來來回回把兩人端詳了好幾回,才似笑非笑地問:“皇帝怎麼說的?”

壓根就沒問的事,能有什麼回答?黛玉隻得語焉不詳地說:“才剛才說,您就開口了。”

“這倒是我的不是。”太皇太後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連連地招皇帝坐下:“說說罷,彆叫皇後等著急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月流火[1]:指農曆七月,天氣轉涼。

萬年鴻福[2]:巧果的一種,出自清廷禦膳茶房的《節次照常膳底檔》

烏金墨[3]:一種名墨,當前屬國家非遺。

大家好,今天還是代打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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