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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放下筆,道:“凝凝這些年過得艱難,她和我說過,皇上禦極了,孝義王府才過得好些。她生來就是玉葉金枝,不必求富貴,能夠平順和樂,就已經足夠了。”

定下了璨萏郡主的新封號,也擇出了和親的人選,就像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皇帝陪黛玉坐了一刻,想著太皇太後應該用罷早膳了,就領著黛玉過來請安。

太皇太後果然已經用了早膳。隻是她昨日在抄手遊廊下盹了一刻,今日到底有些不爽快,鼻子嗡嗡地,說話的聲音也啞了。

“可見身旁的人服侍得不用心。老祖宗素日和氣,他們倒當成福氣了,越發放肆。”劉福煎了代茶飲送進來,皇帝親手接過,捧著送到太皇太後跟前。“很該好好地緊緊骨頭,他們才知道輕重。”

“是我自己要坐在外頭歇息,與他們什麼相乾。我想做的事,難道他們還敢攔不成?”

太皇太後如今算來是內廷裡最大的主子,連太上皇都得敬著她。但她也是困苦的時候過來的,她很憐惜做奴才的不容易,起早貪黑地伺候人,一旦出了什麼事,主子第一個拿他們開刀。所以她從來不苛責奴才,大多時候都很和氣慈愛。宮裡的奴才都盼著能夠分到她跟前做事。

皇帝和黛玉一個捧代茶飲,一個捧漱口的茶,服侍太皇太後吃了藥。那廂周壽連進來回話:“老祖宗,已經送出去了。”

太皇太後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等周壽連退出去,這才故作歎息道:“許是昨日夜裡叫風驚著了,舜

華半夜裡就熱熱地燒起來。叫太醫瞧過了,煎藥吃下去仍不見好。我想著她是慣常體弱的,興許家裡有常吃的藥,吃下去更對症些。豈料南安太妃知道了,便說要接舜華回去,才剛遣人送出去。你說說,好好一個七夕,折騰出許多事來。”

她這番歎息,半是佯裝半是作真。隻怕今日這幅疲態與昨日金氏的事也有些乾係。太皇太後對南安郡王府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他們能重拾老太妃在世時的榮光。可惜南安郡王打仗不成氣候,唯一的妹妹也蠢笨得厲害,看樣子是真的不成了。

太皇太後麵上的疲累無法作假,她是真的累著了,心裡也覺得不好受:“七月的節一個接一個,眼見著再過兩天,中元又要到了。西太後不管事,我也乏了,這次還得泓泓你上心。”

自打知道皇帝為黛玉擇了表字,太皇太後便也跟著這麼喚了。

“是,我一定用心去辦,隻怕自己辦不來。”中元節可比七夕重要多了,七夕隻是姑娘們鬆快的節日,可中元卻是天下人的節日,還得牽扯上祭祀,要真不會理家的,第一次做這事準保手忙腳亂。

“你是能理家的,朕和老祖宗都相信你能辦好。”皇帝對黛玉很有信心,這次七夕她就料理得不錯,方方麵麵都想到了。為了安她的心,皇帝又添了句:“略有些不足的也不妨事,誰是天生就會操持的。左右是咱們自己家的事,不必戰戰兢兢的,隨意些就是。”

太皇太後也道:“你是聰慧靈巧的孩子,若你都說辦不成,就沒人能辦成了。”

黛玉瞧了眼皇帝,見他點頭,便道:“皇上與我說了件事,我們想著請老祖宗裁定,看看這法子能不能成。”

於是把剛才決定的事都和太皇太後說了一遍,太皇太後聽得直點頭。彆的都罷了,孝義王留下的璨萏郡主卻是她的心頭肉。

想起孝義王,太皇太後的眼角不由濕潤了,口中直喚孝義王的名諱:“永寧地下有知,知道你待侄女好,他也該安心了。當年為了許多事,委屈了凝凝。如今你能想著替她增光彩,這是你寬厚。這份心意,我代你哥哥收下了。”

黛玉口口聲聲都說是皇帝的主意,皇帝卻不肯占這份光:

“孫兒不敢居功,這是皇後想到了才出的主意。封號也是皇後選的,不知老祖宗意下如何,若不好,咱們再另擇。”

這話一出,太皇太後越發覺得黛玉好,是個會體貼,卻又不貪功勞的好姑娘。她拉著黛玉的手道:“難為你想著。原先我還擔心,怕你年紀輕,撐不起事。如今看來,皇帝有你這麼個賢內助,真是再圓滿不過了。他性子冷硬,又不愛管這些家長裡短的事,難免引宗室詬病。此後有你操持,也就補足了。”

太皇太後最關心璨萏郡主加封的事,至於和親的事,她倒並不十分在意。覺得皇帝和黛玉都已經決定了,那一定是經過多方考究的。

於是當即命會寫字的奴才進來擬懿旨,加封璨萏郡主為慶平公主。再冊範陽喬氏的九姑娘為慶柔郡主,禮部侍郎的長女柳氏為合源鄉主,社稷壇壇尉的次女孫氏為合運鄉主。另擇良辰,前往外邦和親。

這道懿旨一下去,驚得貴女們頓時坐立難安起來。慶順縣主叫貶成金氏了,他們昨兒還在想,會是哪家的姑娘倒黴去頂缸。鬨了半天,在他們這堆人裡選出來了?難道是皇後林氏,一開始就存著這心思?傳他們進園子,再貶金氏,原就是為了在他們跟前立威。貴女們一門心思進園子,隻當自己能一步登天,做妃子娘娘。現在什麼都沒撈上,事還沒做,已經送出去三個了。這叫什麼事?不動聲色殺人無形?這就是林氏的手段?

沒被選上的還隻是膽寒害怕,被選上的喬氏和柳氏強笑著接了旨,回到房裡就忍不住撲在床上痛哭流涕。那可不是普通的邊疆,是海外啊!一旦出去了,隻怕這輩子都不能回來了。

阮傾湉今日本約了孫舒卿去喂喜鵲,陡然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紅了。孫舒卿雖也不大高興,但卻沒掉眼淚。她是心大的人,細想想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反而問阮傾湉身後的宮女竹籃子裡裝的是什麼。

阮傾湉隻當她是強顏歡笑,哽聲道:“是喂喜鵲的蝦。”

“你是來找我喂喜鵲的?”到底年紀小,聽到好玩的事就忍不住。孫舒卿興致勃勃地站起來:“怎麼喂?他們願意飛下來吃麽?”

“不知道。”阮傾湉為好友

傷心,興致很低落:“隻說是宮裡的習慣,他們覺得喜鵲昨晚馱織女娘娘累了,要喂蝦犒勞它們。大多是擱在園子的角落裡,人走開就成。過段時間再去收籃子,空了就是叫吃了。”

“聽著怪有意思的,咱們這就去罷。”

阮傾湉真有些服氣了,這種時候孫舒卿還能笑得出來。她卻忍不住落了淚,哽咽道:“你難道不害怕?那可是海外,多少裡之外。出去了彆說見不到爹媽,隻怕就連本土的人都見不著了。”

她一麵是為孫舒卿難過擔憂,一麵也是發自內心地害怕。皇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有三個貴女被遠嫁。這還是第一回,等下一回,又該是什麼輪著他們?

“害怕總有一些,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難道為了那些,我就不活了不成?”孫舒卿很想得開,竟還能安慰阮傾湉:“聽說要加開貿易碼頭,屆時就方便了。咱們使的東西有不少洋人的玩意,我見也挺不錯的。在大慶活了這些年,我還沒見過外頭是什麼樣子呢。等我出去了,就寫信給你。說不定比咱們大慶更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探春還是會出去,但不是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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