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0231(2 / 2)

黛玉麵色驟變,旋即含笑朝皇帝點了點頭,假口說要去更衣,便起身出來。

寶釵正在暖閣裡,黛玉進去的時候她正倚在條炕上掉淚。她也是名門出身的貴女,當年也是風姿玉骨的天之驕女。姑娘在家裡都是嬌客,薛姨媽和薛蟠一根指頭都不敢碰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氣。饒是她再剛強,這會子也實在有些承受不住。

“這是怎麼了?”黛玉揮手示意宮人都出去,上前坐到她身前,扶著她的肩膀要她抬頭:“我瞧瞧,傷成什麼樣了?”

寶釵頭發也散了,妝也亂了,哪肯抬頭。黛玉卻不容她就此躲過,執意要看。寶釵沒法子,隻得抬起頭來。但見左邊臉上都腫了,俏生生的臉上那麼個巴掌印,再怎麼撲粉也蓋不住。額角還有一處淤紅,像是磕碰出來的。

“這個沒輕重的混賬!”黛玉看得心疼,嘴裡忍不住罵。拿了帕子去擦眼淚,那傷卻半點不容觸碰,寶釵疼得直吸氣。黛玉怒道:“了不得了,敢在宮裡動起手來!霽雪!霽雪進來!”

霽雪正立在外頭,聞言忙上前幾步,也不敢進來,隔著落地的大屏風回話:“奴婢在,請娘娘吩咐。”

“去把陸太醫給叫來……”

話沒說完,袖子就叫寶釵攥住了。寶釵哽咽道:“快彆去。這大好的日子,若傳了太醫,越發鬨得人儘皆知了。奴才們都知道了,豈不笑話我?”

“笑話你?”黛玉這些時日也叫皇帝縱得越發肆意了,半點沒想著壓住不發作,冷笑道:“難道出了這事,你還想著與他虛與委蛇過日子不成?人儘皆知怕什麼,就怕沒人知道。鬨得厲害些,叫太上皇和老祖宗他們都知道知道,恭儀伯是個對著家裡奶奶都要動手的潑皮!”

黛玉囑咐霽雪:“若有人問,就說恭儀伯在內廷動手打人,傷著人了,這才要請太醫。就叫他們去傳,傳到太上皇耳朵裡才好!”

彆看恭儀伯眼下失勢了,但他小時候比當過皇帝的詠樂王都好些。那時候他和左太貴人極得恩寵,壓得上頭幾個皇子沒落腳的地方。後來壞了事,才叫按下了。沒料到在外頭倒是人模人樣的,倒對著家裡的人動起手來。

黛玉拿了神仙碧玉膏暫給寶釵敷上一層,見她仍落淚不住,便安慰她:“為這麼個人傷心難過實在不值。原先捉不住他的錯處,我還頭疼呢,他正把把柄送上來,我非得用一用才好。他想休妻這輩子都不能,我要寶姐姐你親手寫和離書,讓他居次簽字畫押。等你們和離了,我再為你挑揀一家好門戶,讓你風光再嫁!”

去請的太醫沒到,太皇太後倒領著西太後先到了。當初賜婚的時候,她不大喜歡寶釵。後來相處久了,見她懂事妥帖,又極孝順恭謹,也漸漸地歡喜起來。哪怕是不喜歡,如今見她被恭儀伯打成這模樣,還是除夕夜在宮裡打的,豈能不動怒?

太皇太後對著寶釵細看了一回,果然見她麵上傷得厲害,不由怒道:“今兒是什麼日子,也敢這麼胡鬨?恭儀伯在哪裡?我倒要問問,是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他下這樣重的手!”

底下人一疊聲地叫去請恭儀伯,宴上不見人,又尋了一回,末了發現恭儀伯一個人立在梅花樹下望月醒酒。

這會子酒醒得差不多了,人也被拉來了。

太皇太後見他沒心肝的模樣,越發生氣。到最後竟氣極反笑,還能強壓著問他:“你在外頭做什麼?”

恭儀伯心知必是為打寶釵那一下而發難,雖有些怵,但也沒表露出來,頗有些放任自流的模樣。

他聳了聳肩,無畏道:“酒氣上湧,出去散散。”

“我說呢,原來是吃醉了酒。”太皇太後怒氣上湧,指著寶釵問恭儀伯:“你是打哪學來的規矩,吃醉了就借酒裝瘋打起人來。我問你,她自過門,有哪一處待你不周到妥帖?你的恭儀伯府處處都是窟窿,難為她一個嬌小姐,過了府樣樣都得拿起來,廢了多少心血,才把漏洞填上。你竟是半點不知足的,沒想著她的好處,也該念著些夫妻情分。下這樣的死手打她,如何忍心?”

“老祖宗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打她?”

“你倒還有理了?”太皇太後斥道:“你的長輩竟都死絕了?她有不是之處,自然有皇後做主。皇後臉麵嫩,不好處置,上頭我還活著。怎麼,連回我一聲都累著你了?你抬手打人怎麼不嫌累?”

“我……”

恭儀伯待要說話,黛玉卻搶白道:“再沒有這樣的道理,動手打人的倒振振有詞,苦主卻沒處說話。先叫恭儀伯夫人說了前因後果,若恭儀伯若有不應的,再辯駁不遲。”

“我看皇後說的在理。”西太後忙上前來打圓場,扶著太皇太後在條炕上坐下:“老祖宗消消氣,吃盞茶順一順罷,平白為這些事,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先聽聽他們說什麼,之後再行決斷。”

太皇太後坐了,擎著茶示意寶釵:“你先擦了淚彆哭了,把來龍去脈說一說。”

寶釵抽噎了一回,以帕掩麵,哽聲說:“老祖宗救我的命。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才剛我多吃了一杯酒,往暖閣裡來歇著。伯爺不多時也來了,見了就叫我家去,說要寫休書休了我。我答說我嫁給伯爺原是賜婚,他執意如此,我不敢不應。但也不能擅自做主,得回稟皇上皇後,請他們開口準允才成。就說了這些話,伯爺不知怎麼就惱了。訓斥我不守婦道,日日不著家,壞他的姻緣好事。他又拉著我說要去見老祖宗,請老祖宗做主休妻。我想著今日是除夕年宴,就請伯爺再緩一緩,等過了年再提這事。伯爺頓時勃然大怒,推了我不說,還舉起手打我。他口口聲聲罵我是賤婦,說我是下|賤的商女……”

她雖是家中行商,但也是專供皇家的皇商,有彆於尋常商戶。她也是家裡捧著養大的,針黹女工和婦德女則哪一樣叫人指摘過?結果就這麼被自己的丈夫指著鼻子罵卑賤,這是何等誅心的話?

寶釵說著,實在不能忍住,又落下淚來:“我雖嫁給伯爺了,卻也是個清清白白的人,也要臉麵。再這麼下去,隻怕沒臉再活著了。老祖宗救我性命,就讓我與伯爺和離罷。咱們一彆兩寬,也算是放過彼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儀伯是個人渣,寶釵小姐姐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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