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禾不和她搭話,羞澀的笑了笑,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刑大妹心裡就算再酸,也不得不承認,林大夫給大哥介紹的這個婆姨,長的是真俊,比柳寡婦家的韓青韓翠兩姐妹還要俊哩!
她鬱悶的摸了摸自個兒臉,自己咋就長得不如人家好看呢,爹還說臉好看有個屁用,能乾最重要,她還是勞模呢,隊裡這些年輕姑娘裡,一等一的能乾,但鋼子哥還不是看上了韓青。
趙青禾上輩子唯一的誌向就是將老趙家的祖傳事業發揚光大。
雖然爹不疼娘不愛,但是有兩個疼她的老人,家裡的房產存款也早早放到她的名下,哪怕一個人也能將日子過得富足。
但老天爺就這麼著和人開了玩笑。趙青禾想了想,人一輩子的活法有很多,轟轟烈烈是生活,平平淡淡也是生活,原主呢,親緣寡淡,最想要的難道不是一個家嗎?自己呢,在這世上孤身一人,也未嘗不想要個家。
婚禮很熱鬨,邢虎與王改秀鐵了心要洗刷這些日子的憋悶,尤其是王改秀,不僅去隔壁公社請了專做紅白喜事的廚子,還專門去縣裡請了戲班子,大河灣大隊的人,快有十年沒見過這麼熱鬨的婚禮了。
外頭的人吃席,新房裡頭的人還餓著肚子,王改秀從廚房出來,進到新房裡,對兩人笑笑,揭開手上端著的盆,裡麵放著幾個白麵饅頭,“你們趕緊吃,肯定餓了。”
王改秀瞪了幾眼把瓜子皮吐的滿地都是的刑大妹,又轉向趙清禾,表情變得笑眯眯的,聲音和煦:“大丫,餓了吧,先吃個饃墊墊肚子,鍋裡還燉著雞湯哩,專門給你一個人燉的,等雞熟了,娘把兩個雞腿都給你吃。”
席麵上有葷腥,每桌上八個蒸碗,最起碼得保證有一個帶葷的,這也沒辦法,這年月大家都困難,不是逢年過節的誰舍得吃肉,王改秀沒養豬,還是林大成托了親家才弄到幾十斤豬肉,今天席上吃的就是梅菜扣肉,
大公雞養了一年多了,本來是預備著過年殺的,王改秀為了表示對新媳婦的重視,咬牙把它殺了,不給來客吃,專給趙青禾補身子用的。
刑大妹也好些日子沒見葷腥了,聽到雞就流口水,一大早就來了,親眼看見三嬸殺雞,殺的是家裡最威風的那隻公雞,起碼得有六斤重呢,六斤重的雞,光肉就切了一大盆,想想就流口水了。
她就道,“三嬸,我也想吃肉!”
王改秀扭頭回道,“吃個屁,你啥時候結婚,我啥時候也給你殺雞。”
趙青禾笑的眉眼彎彎,“阿媽,你對我真好,我也好長時間沒吃過肉了!雞燉爛點才好吃呢,要是再擱點土豆進去,給個縣官當都不換,要不咱們明天早上把大伯一家叫上,一家人圍在一起,大夥一起吃點好的。”
吃獨食可是個不好的習慣啊,她要是真不懂事,一個人把這雞吃了,刑家人指不定咋想呢。
“行,娘聽你的,”王改秀笑的開心極了,兒媳會做人,她當婆婆媽的心裡也高興,難得多嘴一句,“買的豬肉還剩下不少,過兩天咱們包餃子吃!”
趙清禾笑眯眯點了點頭,刑阿媽給臉自己也不能端著不是。
新房外頭可熱鬨的緊,講話聲高一聲低一聲的。
西北地區民風彪悍,就連方言,也帶了股豪邁的味道,聽著像吵架,其實是在玩笑。
邢虎是老實人,王改秀雖然潑辣,人又有點摳門,但和鄉親們處的也不挺不錯,今天這場婚禮,大家都提著禮熱熱鬨鬨的上門吃席,宴席主菜足足有八個蒸碗,有菜有肉的,比過年都豐盛。
席上熱鬨,雖然沒酒,但茶水管夠,大夥兒就著茶水你一杯我一杯的行起了酒令。
沒一個人注意到門口有個小孩兒溜了進來,偷偷跑到灶上拿了兩個饃,。王改秀和刑虎忙著招呼客人,廚房的幾個媳婦嬸子忙著刷筷子,壓根沒有注意到他。
這小孩兒跑了兩趟也沒被逮,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又進來第三次,這一次,有些貪心,一次抓了四五個饃饃出去。他小孩家人小手小的,沒拿穩掉了一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孩的哭聲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這不是金貴家的龍龍嗎?”
“這娃是不是來偷吃的?你看掉了一地的饃,造孽呀,快去個人撿起來,把灰撣一撣還能吃!”
門外的一個老婆子聽到有人這樣講,頓時藏不住了,拄著拐杖,腳卻挪的飛快,走到那小孩兒跟前,眼疾手快的把地上的饃撿起來,拿衣服兜住。
有個年紀大的老太太說那老婆子,“有慶家的,你也太不厚道,虎子家大好的日子,你還帶你家龍龍上門偷饃,一把年紀了,為了口吃的不害臊!”
邢家上輩人的恩恩怨怨,大隊裡稍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一些。
邢虎並不是他爹娘的親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