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刑囡囡(1 / 2)

哪怕都看不到刑金貴人了,王改秀還是捂著胸口痛罵,罵著罵著,倒把自己的眼眶給罵紅了,趙青禾沒安慰人的經驗,隻好一邊握著她手,一邊跟著罵。

“大丫你不知道,我苦命的囡囡呦,讓那一幫子殺千刀的給害了,他還有臉上門要吃要喝,要不是你爹攔著,我十幾年前就該和她拚命……”

“一想到我的囡囡,孤零零的,我這心裡,跟刀割一樣……”

趙青禾並不清楚,兩家人的仇恨由來已久。若乾年前,王改秀性子懦弱,不敢反抗張翠蓮,刑虎又是個老實憨厚的,哪怕刑有慶和張翠蓮對他再差,也悶頭做事不吭氣。

張翠蓮對這兩口子的欺壓延續到了下一代,在那個家裡,他們生的孩子也像多餘的。

原本,刑衛東還有個妹妹,小名叫囡囡,這個女兒是王改秀的心頭肉。刑囡囡十二歲那年,最小的兒子刑衛北出生了。秋天農忙的時候,王改秀兩口子去地裡勞作,隻帶著兩個大點的兒子,就讓女兒留在家裡照顧小弟弟。

同樣是那一年,刑金貴的第四個兒子出生,刑衛北小時候特彆愛哭,一哭就停不下來,張翠蓮嫌棄的不行,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孩子。

那時候,張家在城裡有個遠親,遠親夫妻倆無法生育,一直想抱養一個孩子,張翠蓮得知,有意送自己的親孫子去城裡享福。隻是到了那家人上門接人的時候,她舍不得了,拿刑衛北替了親孫子,還騙刑囡囡說弟弟被狼叼走了,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的。

張翠蓮是糊弄孩子,刑囡囡卻信以為真,還真就上山找去了,這一去就再沒回來。王改秀和刑虎下地回家,沒見著閨女和小兒子,還以為閨女帶兒子出去串門了。誰成想等到天黑兩個小孩也沒回來,這才慌了,到處的找,整條村叫。

後來還是刑金貴的大兒子說漏了嘴,說什麼該不會去找小北了吧,她這才知道兒子被送走了,張翠蓮還騙閨女說小北被狼叼走了。

大河灣靠山,山裡不敢說有熊瞎子吧,野豬野狼那可是多的很,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自個兒跑上山了,運氣不好遇到這些東西,還能有命在嗎?老支書當機立斷,立刻組織人手進山,隻是大晚上的,搜救隊並不敢進深山找人,便在林子外圍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第二天,老支書又帶人進了一趟山,這次除了一隻帶血的鞋,啥也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王改秀紅著眼眶,“人現在也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見了張翠蓮那一家人,咋能不恨。”

趙青禾不是石頭人,聽了心裡也有些難受,她扶王改秀回屋裡,想讓她躺一會,王改秀自己不願意,把她的手推開:“歇啥歇,那麼多事等著人乾哩,人沒了這麼多年了,我早看開了。我氣刑金貴,更氣的是你爹,狗日的刑虎,再敢和刑金貴他們來往,我就鬨離婚。到時候,你隨軍的時候把我也帶上,看誰還能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個糟老頭子。”

真的能看開就好了,趙青禾望天歎了口氣。

……

王改秀哭了一會子,待心情平複了,又回廚房忙活了。趙青禾拿了把掃帚,把雞圈鴨圈打掃得乾乾淨淨。

太陽升到半空中的時候,刑衛北打門口進來,他吹著口哨,手裡提溜著兩條手臂長的草魚,趙青禾一看,褲腿濕了半截,這是下河了。

她挑眉道:“小四,又下河了?可得仔細你的皮。”這大過年的,不打孩子乾什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刑衛北腳步一頓,衝天翻了個大白眼,“要你管,你家住原上啊,管的那麼寬。”

趙青禾氣笑了,“行行行,我不管你,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小河溝看著淺,底下儘是淤泥,不小心陷進去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刑衛北傲嬌的輕哼一聲,他在水裡比在地上還自在,怎麼可能淹死。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趙青禾扶著掃把,涼涼的道:“淹死的可都是會水的。”

……

貼對聯,剪窗花,吃年夜飯,這是過年的必備環節。

對聯是托知青點的知青們給寫的,也不白讓人家寫,寫這幾副對子,王改秀給了那知青一碗小米當報酬。窗花卻是她自己剪的,趙青禾拿起來看了又看,愛不釋手,今年是龍年,圖案自然以龍為主,這張雙龍戲珠,還有這張鯉魚躍龍門,栩栩如生,真沒想到,高手在民間啊!

“哪是什麼高人,”王改秀嘴上謙虛,“哪家的女人不會剪這個。”

大河灣沒通電,晚上照明用馬燈,刑家自然不可能等到天黑才開飯,等到下午四點多鐘,刑衛東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回來了,後麵的車座上還帶著刑虎。

刑衛北最先發現,他將車頭摸了又摸,驚呼道:“老大,這車可是新的,你借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