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刑金貴上門打秋風(1 / 2)

折騰了一整天,天擦黑的時候,程慶元終於退了燒,醫生來看過後,說再觀察兩天,沒有反複發燒的情況就可以出院,至於腿上的傷,醫生說隻要不惡化就是最好的情況,起碼能保住這一條腿。

明兒就是三十,刑虎主動留下來照顧程慶元,讓老大開車把剩下的人都送回去,明天再來換他。

三十當天,趙青禾一大早就起床,刑衛東一會要去醫院,得早點做早飯。

她才把柴禾抱進廚房,就聽得抱廈門吱呀一聲打開,先慢騰騰踱步出來的是阿黃,緊隨阿黃後麵的,是刑衛東,這男人上身穿了件薄薄的襯衫,紐扣也不扣好,露出裡麵貼身的背心,腹肌的形狀也清晰可見。

趙青禾眯著眼睛多欣賞了一會,直看得刑衛東臉黑,大跨步的走到她跟前,三下五除二的搶過懷裡的柴禾,進了廚房,又麻利的把火生好。

聽得外頭的動靜,王改秀沒了睡意,正要起床,誰知才把窗簾掀開一角,就看見自己那倔驢兒子搶著抱過人家姑娘懷裡的柴禾,笑的嘴差點沒咧到耳朵後麵,又把窗簾拉住,躺了回去。

早飯的點一過,大隊好些人家都開始蒸起了白麵饃饃,糧食香味飄的村頭村尾都是。王改秀不僅蒸了饅頭,還做了豆包。在當地,豆包是每年過年必備的,不僅自己吃,還能做年禮,樣子和趙青禾前世吃過的青團有些像,隻不過青團是綠色的,豆包是玉米色的,裡頭的餡兒就是蒸熟的紅豆。

而村那頭的刑金貴家仍然還是冰鍋冷灶,他縮在炕上,旱煙抽的嘚吧嘚吧響,心裡難受的緊,大隊其他人家都準備團年飯,自家要糧沒糧,要肉沒肉,這兩個月吃的唯一一頓乾的,還是在衛東家拿的那幾個饃饃。

張翠蓮看著眉頭皺成一道川的兒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皺紋密布的臉上浮現幾分陰冷,心裡開始起壞水。她拉了刑金貴一把,厲聲道,“金貴,你起來,去找你大哥要吃的喝的,他家有錢,糧食肉都不缺,你去找他,過年嘞,咱龍龍可不能跟著喝西北風。”

她孫媳婦金花擱屋外頭晾衣服,聽到這話,一個白眼差點沒翻到天上去,心裡啐了一口,死老太太,臉比樹皮還厚哩!

哦,龍龍不能跟著喝西北風,那上次從衛東家拿的饃饃,咋才給龍龍半拉,剩下的都進了誰的肚,連她這個當娘的也沒沾上光。

也不知道是造了啥孽,四個孫子死了三,她當初豬油蒙了心,才嫁到這家來。

刑金貴到底沒經住老娘的攛掇,煙袋往腰上一彆,就跑到了刑虎家,去了就偷偷摸摸的趴在牆頭上外裡頭瞅。

還小聲的呼叫“大哥,大哥……”

此時王改秀正帶著趙青禾在廚房裡忙活,饃饃已經蒸到鍋裡,另一口鍋裡還烀著大骨頭,今年隊裡分的殺豬肉已經做成臘肉在房梁上掛著,這些骨頭排骨啥的,是從肉聯廠買的。

肉香從廚房裡飄出來,一路鑽進了刑金貴的鼻子裡,他深吸幾口肉香氣,渾濁的眼珠子立馬冒出光來,左右看了看,院裡沒人,一溜煙跑了進去,站在刑虎兩口子住的房間窗戶底下,低聲喊著大哥。

刑虎在醫院,當然沒人回應他了。

一個大活人跑進家裡,趙青禾眼尖,一下就看見了,她喊王改秀:“阿媽,你看那是誰?”

王改秀看過去,這不是刑金貴嗎,他來乾啥?

王改秀在圍裙上拍拍手,又從灶口抽了根乾柴,風風火火的衝了出去,一副要乾仗的架勢,趙青禾也連忙在圍裙上抹了把手,跟了出去。

“刑金貴,你來乾啥?”

王改秀看見刑金貴鬼鬼祟祟的樣子,就想起去年過年,她男人刑虎瞞著她,偷偷給刑金貴家送了幾十斤的米和麵,敢情張翠蓮又唆使她兒子上門打秋風了。

“嫂…嫂子,”刑金貴見到怒氣衝衝的王改秀,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脖子縮進衣襟裡,“我大哥呢,我找他有點事。”

好多年前王改秀和他老娘乾架,就衝著要老娘的命去的,這婆娘狠著哩,刑金貴咽了口口水,眼神閃躲:“你…你彆衝動,這不快過…過年了,咱娘讓我過來問問,你們家還缺啥不?”

趙青禾眨巴兩下眼睛,笑了笑,“缺,缺的多呢,肉啊蛋啊啥都缺,要不,我和我阿媽上你家拿點去。”

滿院子飄的都是肉味,還缺東西,哄鬼呢!刑金貴心頭呸了一聲。

王改秀冷笑,翻了翻眼皮子罵道:“刑金貴,年關了,你家又缺吃缺喝了?我告訴你,今年你彆想占我一丁點便宜,我今兒還就把話撂這兒了,他刑虎要再敢像去年一樣,往你家送米送麵,看我不收拾他。一家子不要臉的玩意,吃什麼米麵,心比地主老財還狠哩,閻王咋就沒把那兩個老不死的收走,可憐你那三個兒子,就是老不死的造孽多,才報應到他們身上。”

刑金貴結婚後,一連生了四個兒子,張翠蓮彆提有多高興了,誰能想到,四個孫子,短短幾年間就死了三。

聽了她這話,刑金貴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裡還直喘大氣,三個生龍活虎的大兒子說沒了就沒了,他這心裡現在還難受呢,“大嫂,你咋說話呢?”

拿死人說事,王改秀覺得衝動,說完心裡就後悔了,不過要想讓自己給刑金貴道歉,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