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刑金貴上門打秋風(2 / 2)

刑金貴猛喘兩口氣,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過他還沒忘了自己是來乾啥的,又氣又急的說了一通:“大嫂,咱們以前可是一家人,我娘不就是你娘。大過年的,咱娘想吃點好的,你說你該不該獻孝心?要不是我家條件差,吃不起白米細麵,我能上你家來開這個口。隊裡誰不知道,你家有錢,那大米白麵往飽了吃,我在牆外就聞見肉味了,你說你咋能自己吃獨食嘞!”

叫刑金貴想著,刑虎家三個兒子裡,一個是軍官,一個是吃商品糧的,日子過得和皇帝似的,全大隊獨一份,指頭縫裡露出一星半點就夠自家過個肥年了。

王改秀怒道:“誰和你一家人?臉皮還要不要?不要我今天就給你撕下來!”她這輩子最憎惡的就是這句“一家人”,那老不死的欺負孩子爹,讓自己給他們當牛做馬,賣了囡囡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刑金貴漲紅了臉,張大嘴嚷嚷著,“我看你良心是讓狗給啃了!要不是我娘把你養大,你早餓死了。”

說著還攥緊了拳頭,一副準備上手揍人的樣子。刑金貴恨王改秀拿自己死去的孩子說事。

這院子裡可隔不了音,隔壁兩家人聽見動靜,都跑出來瞧熱鬨,左邊老馬家,兩個淘小子正趴在牆頭上,右邊老孫家,孫大娘也揚聲問:“秀,沒事吧?”

王改秀聞言,忙擺擺手:“沒事,嬸子,你忙你的去,我和東子媳婦包了不少豆包,一會給你送點過去,你家荷花愛吃那個。”

孫大娘在那頭“噯”一聲,知道王改秀吃不了虧,就再沒聲響了。

眼瞅著刑金貴可能要動手,趙青禾上前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用的力度可不小,一把就讓他摔了個底朝天。

她上輩子可沒這麼大的勁兒,這都是成了趙青禾之後才發現的,原主天生力氣就比一般女人大,和成年男人也差不離了,刑金貴長的不高,人又瘦,收拾一個他還是不在話下的。

“你想乾啥,爪子不要了,”趙青禾柳眉倒豎,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敢打我阿媽,信不信我把爪子給你剁了?”

一向老實巴交的兒媳婦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凶了起來,王改秀是個心大的,沒覺得有啥不對,心裡反而高興了幾分,覺得東子媳婦心裡有她這個婆婆,才肯和人動手。

要說兩人感情有多深厚,那還真是沒有的,王改秀好吃好喝的給兒媳婦,那是想著把人家的心籠絡住,以後對她兒子好點,這會子被兒媳婦護了一把,心裡突然暖了起來。

刑金貴摔的可不輕,大冬天的,一個屁墩摔在硬邦邦的地上,可真疼。

他心思一動,就想賴在地上不起來,隔壁老馬家的孫子就開始起哄,“金貴爺,你是不是想學你大耍賴哩?小心刑衛北回來了把你腿打斷。我剛看見肖順往河灘走了,刑衛北今天就在那塊摸魚裡。”

說完,就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連趙青禾都跟著笑了兩聲。

被兩個半大孩子嘲笑,刑金貴臉上臊的慌,又氣又急。嘴裡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這一幕隊上不少人都看到了,心裡默默的感歎,王改秀這兒媳婦也是個橫的,惹不起。

韓彩霞也看見了,默默想,以前咋沒發現趙大丫這麼潑呢,八成在婆婆麵前表現呢,從前是看走眼了,沒看出這丫頭有心眼。

刑金貴沒討著好,還被人看了笑話,十分後悔跑這一趟。懷著一肚子氣回到家,老娘已經把家裡唯一的母雞給殺了,正指揮他老婆李春香燒水燙雞毛哩,一下就急了,衝到老婆麵前,一把將雞搶了過來,“娘,咋把下蛋的老母雞殺了?”他還指望這雞下蛋,換煙絲抽嘞。

“龍龍一直哭,吵的我頭疼,過年了不得給娃吃點好的,”張翠蓮看他兩手空空的回來了,急忙問道,“你大哥啥也沒給你?”

她不說刑金貴還想不起來了,這麼一說刑金貴立馬拉了臉下來,“屁也沒撈著,我還差點讓王改秀那潑婦給打了。”

手裡拎著的老母雞蹬兩下腿也撲騰不動了,徹底咽氣,刑金貴心疼自個兒的煙絲沒著落,心裡存著氣,把雞扔出去撒氣,碰巧他兒媳婦王金花端著一盆熱水過來準備燙雞毛,剛放到地下,就被一隻突然砸過來的死雞濺了一身的熱水。

“啊!”王金花叫的那叫一個淒慘。

李春香離得近,也被濺了一褲腿的水,不過她可沒兒媳婦那麼慘,兒媳婦臉上頭上都是,燙的呲哇亂叫。

王金花一氣之下,端起熱水就潑了回去,刑金貴被潑了個正著,張翠蓮也被殃及,這下好了,院裡又多了兩個怪叫的人。

隔壁人家的兒媳婦出來聽牆角,聽見這一家子吵了起來,恨恨的啐了一口“該!”,又高興的咧嘴笑了,要不是那老不死的,婆婆和自己男人能這麼冷淡嗎?

這女人姓秦,叫秦秀梅,當年刑有慶偷看她上廁所,她男人為她出頭,把刑有慶打成半身不遂,被公安抓去判了好些年,去年才放出來。

那男人在監獄的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咋過的,回家也不熱乎了,人也變得不愛說話了,還不是都怪那個老不死的。

秦秀梅擦了擦眼角的淚,又在心裡咒了刑有慶一把,才轉身回屋繼續做飯,她沒看到的是,她男人張東升藏著窗戶後頭看她,也偷著抹了一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