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自那以後,關建設不再是個“中醫黑”,甚至於還產生了那麼一點興趣。
趙鬆雲是首都醫科大學的名譽教授,在醫學界聞名遐邇,難不成那小丫頭嘴裡的爺爺,就是這位名醫?
第二天,刑衛北帶著錢和糧票來了,王改秀就讓兒媳婦回家休息,讓兒子在這裡伺候丈夫。
趙青禾回村,先去了刑大伯家一趟,聽小四說,公公頭上的傷與刑金貴的孫子刑龍龍有關,但昨天三爺和六爺找張翠蓮談話,效果並不理想。
張翠蓮這麼個老油條,可不會因為和她談話的是兩個八十歲老頭,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沒辦法,今天一早,刑富貴找了兩個青壯,去刑龍龍外婆家將他帶回來,小孩子一般不怎麼撒謊,見著一向威嚴的大隊書記,想也沒想,就把實話說了,原來是張翠蓮指使他乾的。
刑虎家現在能做主的人隻有趙青禾一個,她想了想道,“還是報警吧,張翠蓮教唆殺人,要判刑的。”罪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反'革命故意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罪。
她算看明白了,刑家那兩個族老,年紀實在太大了,走路顫顫巍巍,說話也慢騰騰,根本製不住張翠蓮。
趙青禾一力主張報警,她畢竟不是真的趙大丫,宗族觀念淡薄,腦子裡農村這些人情世故更淡薄,張翠蓮為老不尊,指使重孫害人,在刑家其他人看來,是家事,傾向於私了。
她私人感情裡則更偏向公了,婆婆王改秀,女兒死無全屍,丈夫差點命喪黃泉,都和張翠蓮有關,想必婆婆不會希望此事高高拿起,輕飄飄放下。
上午報了警,下午刑金貴家就來了兩個公安。人家也沒說什麼,就要張翠蓮和刑龍龍配合調查,李春香卻死死護住孫子,一口一個“這事和孩子沒關係”。
孩子娘王金花更硬氣,“龍龍,你說,是誰指使你推人的?”
刑龍龍把對刑富貴說的話又原樣說了一遍,又有一眾鄉親作證,公安同誌直接將張翠蓮帶走。
最近全縣都在大力抓治安,沒看到街頭巷尾的閒漢流氓都被他們逮起來了,這麼老的老太太也敢頂風作案,可見惡人不分年齡大小。
又過了八天,王改秀從醫院打來電話,說是丈夫可以出院了,讓兒媳婦帶著家裡的錢來接人。
婆婆把錢藏在東屋牆壁上一塊鬆動的泥磚夾層,趙青禾找到錢,把家門鎖好,坐客車去了縣城,先去縣醫院把這段時間的醫藥費和住院費結清,又去中醫藥房抓了七副藥,這些藥有生肌補血的效用,用現代話來說,就是能加速新陳代謝。
作為主治醫生,關建設給刑虎做完最後一次檢查,卻並沒急著出病房,而是從大褂的上衣兜裡拿出一封信,親自遞到趙青禾麵前,笑道,“大丫是吧?你的針法很不錯,看得出來,你在中醫上很有天賦,我這裡有一封市醫院中醫培訓班的推薦信,不知你願意不願意去?”
上次見過這丫頭後,他特地回去找人打聽了趙鬆雲老師,卻得知他在大革命初期就被下放到紅旗農場,已經於幾年前去世了,趙家一家子死的死,跑的跑,仍留在國內的,隻有這一個孫女仍然留在鄉下,聽說還嫁了人。
好歹是學生時代仰慕過的前輩,關建設不忍心看著他的後人在鄉下蹉跎年華,庸碌度世,想拉這丫頭一把,至於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得看她自己了。
趙青禾捏緊那封推薦信,滿臉錯愕的看向關建設,市醫院培訓班,比安慧推薦的成人函授,含金量高出不止一截,如果順利,就算不能留在縣醫院工作,公社衛生室也百分百會有自己一個位置,而且是鐵飯碗的那種。
關建設歎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有幸聽過你爺爺的講座。”
聞言,趙青禾明白了,關大夫認識原主的爺爺,這封推薦信,她並不想錯過,忙鞠了一躬,一臉感激道:“我願意去,謝謝您。”
“不用謝我,這個隻是塊敲門磚,市醫院培訓班競爭不小,能不能出頭,還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趙青禾搖搖頭,“我聽人家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您給了我這個機會,我一輩子都會感激您。”
靠著婚姻掙出頭,是下下策,她不得已才選擇了這條路,選擇加入刑家,讓這個家庭為她擋住許多麻煩,來自錢家的,韓家的,甚至是黃秀英的兒子李狗剩的。這個年代,隻要扣上了間諜罪,特務行為的帽子,十有八九會被槍斃,而身為革委會副主任的李狗剩,給她這樣有海外關係的人,扣上這樣一頂帽子,簡直太容易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趙青禾想一輩子靠婚姻和男人,上輩子爺爺奶奶就說過,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提出“刑”姓其實應該寫作“邢”,其實這兩個字都是姓,姓前者的人少,後者的人更多。傳說中的刑天就是這個姓哦。
刑龍龍是張翠連的曾孫子,刑金貴和李春香的孫子,他爹娘是刑滿意和王金花。出場人物有些多了,我再說一下他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