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刑衛東摸了摸鼻子, “誌強誌遠想多住一段時間, 你看可以嗎?”
趙青禾甩了甩手上的水, 彎腰將最後一個盤子放進櫥櫃裡, 她的腰臀線輕易入了身後人的眼。
她的腰很軟……不過一瞬,刑衛東就把腦子裡的顏色丟掉,並在心裡狠狠的罵自己幾句,怎麼這會也能想到那事上去?
“住多長時間?”
“多則一兩個月, 少則十來天。”
“他們是你戰友的孩子?”
趙青禾皺眉,做客幾天沒問題,可時間長了,她哪有精力照顧他們,畢竟刑衛東忙的很,成天泡在訓練場上。
看出她的顧慮,刑衛東忙將誌遠誌強的身世和盤托出,老革命之後, 爺爺又為共和國立下汗馬功勞。刑衛東刻意將他們的身世經曆渲染的慘了一些, 他幼時極喜歡聽村裡的老人講故事,老人們經曆的多,能講來誌怪傳奇,也能講來家常倫理, 哪個村的後媽虐待繼子繼女,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總要多博得幾分同情的, 他學著老人講故事的方法,將誌遠誌強的身世娓娓道來,引起了趙青禾極大的同情。
“唉,楊二蠻家裡人不好相處,反正過不了多長時間,二伯的人就會接他們回京城,就讓他們多住一段時間吧!”
她心軟,又對他們有好感,便答應了刑衛東的請求。
刑衛東笑,“明天我不忙,能帶你們去錦城轉一轉,東城有家國營火鍋店味道不錯,我們去嘗嘗。”
“真的,”趙青禾喜笑顏開,“我好久……”正想說好久沒吃過正宗的錦城火鍋了,卻想起,這一輩子的趙大丫哪吃過什麼火鍋。
“聽周萍說這裡的火鍋好吃,我早就想嘗嘗了。”
她難得對一樣東西表現出喜歡,刑衛東暗自記下,他找徐燕軍取了經,立誌學會做一個好丈夫,他們夫妻倆,一定不能像父母那樣,糊塗著過了大半輩子。
好丈夫的標準之一,就是要知道妻子的喜好。
楊家村距軍區二十幾裡路程,驅車要不了多長時間,今天還是休假,下午的時候,誌遠在書房看書,誌強在客房睡覺。刑衛東帶著警衛員袁向陽,先去城裡接了心腹石城,三人一起驅車去了楊二蠻家裡。
楊二蠻家裡很簡陋,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修不起房子,馮家雖然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剩下的那點家底,刑開山攥在手裡了,這些年間,全都貼補給楊家,用作兩兄弟的花銷。
不僅如此,刑家叔侄兩個也從自己的津貼中分出一部分來,換成米糧,以及稀罕的糖票布票,送去楊家。
凡事不能看表麵,隻看這兩間半的土坯房,就以為楊家窮困,其實不然,楊二蠻夫妻的家底,比這村裡大部分人都要厚。
高大威猛的軍用吉普停在了楊二蠻家門口,引起幾個孩童的驚呼聲,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對這種象征力量與美的大家夥,總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
袁向陽麻利下車,想要給刑衛東開車門。卻不想首長自己先下了,隻能去扶那個叫石誠的瘸腿老兵。
頭一次跟著首長出門,他趾高氣昂,眼神裡的驕傲都要溢出來了,石誠搭著袁向陽的手下了車,拍了拍他的肩膀,誇了句“好小夥子。”
石誠從前是刑衛東手下的一個排長,也是他最愛重的兵,隻是運氣不好,出爆破任務時,炮彈碎片從他的膝蓋穿過,至此留下殘疾,隻能瘸著走路,無奈退伍,現在在肉聯廠後勤工作。
這份工作是刑衛東托關係給他找的,活不重,油水還厚,足以養活一家老小,因此石誠很是感激,一直承擔著給楊家夫妻送錢送糧的工作。
刑衛東實在生氣,他來,要帶走誌遠誌強的東西,也要警告楊家夫妻,做人彆太過分。
冬日,生產隊也沒有什麼活計,二兒媳婦的娘家人來做客,楊二蠻殺了家裡一隻雞,正在院裡拔毛,他個子不高,身材消瘦,五官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奇異的憨厚感。
“楊二哥,”刑衛東率先開口,他個子高,幾步就走到了楊二蠻身邊,居高臨下的看他,“先彆忙了,咱們進屋說說話吧。”
楊二蠻隻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從前也沒見過刑衛東幾次,每次見時,一顆心都要亂顫,他哪見過煞氣這麼重的人。
倒是那個瘸子,笑眯眯的,很好說話,他連忙起身,目光轉到石誠身上,語氣有些慌張,“咋了,是不是誌遠誌強闖禍了?”
怎的上午才把孩子接走,下午又來了。
沒人回答他,刑衛東率先進了楊家那間低矮的堂屋,“楊二哥,把家裡人都叫來吧,我有話對你們說。”
楊家老小齊齊擠在一個屋裡,那做客的幾人,也毫不見外,跟著進了來,袁向陽在門口站崗,刑衛東沒坐,視線掃過眾人,輕輕開口,“楊二哥,這麼一大家子,就不考慮再起幾間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