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刑衛東這個級彆的, 休假的時候少有,忙的時候忙的要死。
眼下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人心浮躁的很,好些從那十年過來的老人, 興許是怕了, 做起事來戰戰兢兢, 以保守為主, 但現在這個時候吧, 真不是低調做人的時候。
彆的不提, 就說上個月, 某鄰國就“不小心”越過了邊境線,和邊防部隊起了衝突。
打仗的人, 骨子裡一定要有那股子衝勁,誰惹我我就上,一個軍事主官行事太過小心翼翼不是啥好事兒。
眼下呢, 國家正處於過度的時候,從上到下包括部隊裡都是,像刑衛東這樣的少壯派軍官,手底下幾千號人,要忙的事多著呢。
因此,有個假期,很不容易。
趙青禾今天把手上的活停了, 她這些天也整理了不少方子, 對著上麵的藥材增刪補減的, 都是些比較實用的東西,驅蚊藥水,治拉肚子的, 治口腔潰瘍的、等等。
這類藥配方簡單,卻能帶來極大的便利,一旦能量產,帶來的收益也會不小。
她要為改革開放做準備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
刑衛東和後勤的人打好招呼,早上去城裡采買的後勤車順便就把他們給拉走了,也不帶警衛員也不穿軍裝啥的,約會呢,帶著燈泡乾啥。
後勤車出發的是很早的,趙青禾空著肚子就被刑衛東叫了起來,所以他們的第一站當然是去東方紅飯店吃早餐。
錦城有很多家國營飯店,東方紅是最大的一家,他們到的時候,還沒開門,門口卻已經排起了一溜長隊。
嚇,趙青禾和刑衛東排在人群後麵,她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牆上貼著的告示,上書:明早供應牛肉包子。
看來是昨兒個貼出來的了,難怪這麼多人排隊呢。
她伸肘碰了碰刑衛東,“今天咱倆算是碰上了。”
豬肉還算常見,牛肉可不是。她上一次吃牛肉,還是過年的時候呢。
刑衛東樂嗬嗬的湊過來,“我帶的糧票多,一會咱敞開了肚子吃。”
前頭排隊的大叔轉身鄙夷的瞅了這三人一眼,一看就是鄉下進城來的,東方紅飯店限量供應的,還想敞開了肚子吃,做什麼夢呢。
他倆排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麵,趙青禾在前,刑衛東在後。不大一會兒,刑衛東的後頭又排上了人,這人頭上包著個紅色的土布頭巾,嚴嚴實實的,胳膊上還挎著一個大籃子。
嚴虹是去年因病回城的知青,她插隊的地兒在東北,那地兒一到冬天氣溫比南方低的多,山裡的動物還特彆多。
和她一個大隊的男知青就是晚上餓極了跑出去弄吃的被熊瞎子害了。
打那以後,嚴虹就害了心病,晚上根本不敢閉眼,一閉眼就覺得有熊瞎子要來吃她,眼瞅著人就要不行了,大隊乾部連忙給她家裡人拍了電報,辦了回城的手續。
剛回城那會兒,嚴虹還覺得是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一條巷子那麼些一起長大的發小,除了回來接父母班的,就她從鄉下回來了。
可慢慢的,她就不這麼想了。爸在鋼鐵廠燒鍋爐,媽在鋼鐵廠食堂做雜工,都是下苦力的,他們還都年輕的很,輪不到自己接班。
嚴虹三十多歲的人了,總不能和弟妹一樣靠父母養著吧,可城裡隻要有單位開始招工,報名的人山人海,她從一開始的躊躇滿誌到現在已經不抱希望。
她從小腦子活,能折騰,從去年起,錦城的好多電影院門口出現了賣瓜子花生的小販,廢報紙折成個三角包,一包不到三兩就賣三毛五,買的人卻不少。
她默默算了一筆賬,一斤瓜子從農戶手上買最多三毛錢,就算炒熟以後份量會輕,賣一斤怎麼著也有幾毛的賺頭,彆看這生意不起眼,利潤可真不小。
嚴虹被啟發了,彆人能偷偷賣東西她為什麼不能,她像打了雞血一樣跑到郊區收購瓜子,卻又失敗而歸,郊區的瓜子早就被彆人給包圓了,她來遲了。
嚴虹並不氣餒,她把目光瞄向了雞屁股,錦城早在去年就放寬了農戶養雞的數目,一家按人頭,每人算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