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品最終還是說服了司徒老將軍, 或者說是成功威脅了司徒老將軍,讓他暫時性地把一部分指揮司徒家甲士的權力過渡給了司徒器,而司徒老將軍本人也承諾了會儘量配合小兒子司徒器的行動,開始了對雍畿城的部署與破防。
“你說, 這都是什麼事啊?”司徒老將軍在軍帳之中來回踱步, 和門客發著牢騷, “我們好不容易才低調從雍畿城裡出來, 現在又要想方設法高調地進去!還不是為了自己造反!”
是的, 司徒老將軍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他再也忍不了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為什麼就非要是他司徒家永遠屈居在聞氏一族的下麵?為他們服務?聞家的皇位在兩百年前,也是從前朝皇室手中奪過來的。誰比誰高貴?他們司徒家為什麼不能造反?!
司徒老將軍覺得自己小兒子司徒器就是個腦子有坑的,不該叛逆的時候瞎叛逆, 該叛逆的時候又老老實實當了個忠臣, 嗬,實在是可笑。
腦子有坑的叛逆少年司徒器,此時正在與太子商量接下來兵分兩路的路線,以及該如何裡應外合。
“代王已經設法與我取得了聯係,他會幫助我們攻入城內, 唯一的條件就是我們要協助他殺了東海王或者王李, 當然兩個都殺了他會更開心。”司徒器為自己的代王兄弟歎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代王的運氣是真的不咋樣, 前些年一直因為一個數學家而誤會著自己的弟弟, 好不容易兄弟倆說開了, 田王又為了救他,死在了這場動亂之中。
如果說代王一丁點染指最高皇位的心都沒有,那肯定是在騙人的,誰到了這一步能不膨脹地暢想一下更美好的未來呢?
隻是代王很快就認清了形勢,精準倒戈,隻求能夠複仇與安度接下來的人生。
女天子也已經對司徒器和太子說過了她的意思,她對於年紀小的諸侯與藩王並沒有惡意,隨便他們是不是也想要皇位。她,隻是想找出滅了祁家一門的凶手而已。
而當年祁家慘案發生時,代王還是個孩子,手上也沒有權力,怎麼看都不太可能是代王下令做的,他早早地就被女天子排除了嫌疑。
於是司徒器這邊愉悅又快速地和代王達成了攻守同盟。
“剩下的就是宸王、東海王以及王賢了。”太子雖然很不喜歡司徒器,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還是很能拎得清的,明白要先團結司徒器,而不是找麻煩。太子指了指沙盤上三人的勢力分布與當前位置:“王賢不足為懼,他掌控著各大城門與皇宮,但他無心稱帝,隻要阿娘還活著的消息公布出來,王賢就失去了立場;東海王已經失去了一半力量,形如喪家之犬,真正的問題是……”
宸王這個根本不可控的意外。
謝望的消息也已經傳了出來,他已經被宸王識破,雖然宸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並沒有殺了謝望,但宸王與他甲士的去向已經不是謝望能夠知道的了。
謝望推測,宸王去殺東海王的概率隻占六成,但還有四成是謝望也沒有辦法估計到的意外。
宸王這個人,不要說還有四成的可能,哪怕隻有一成,他都有可能去做。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宸王替我們乾掉東海王,而東海王又能替我們消耗宸王一些力量。”太子沉思。哪怕他知道這種最好的結果很大概率不會存在。
宸王就是為了一鳴嚇人而存在的瘋子。
“最不好的結果呢?”司徒器有著野獸一般的直覺,而現在他的預感告訴他,前麵的一切都已經按照他們所希望的進行了下去,最後這一部分就不太可能讓他們繼續順風順水了。
果不其然,司徒器的直覺再一次對了。
攔在東海王一家逃亡路上的黑影,不是宸王,也不是代王,更不是王賢。而是一股之前誰也沒有見過的武裝力量。
其實說是武裝力量都有點高看他們了,更應該是一夥兒由城中暴民流寇組合而成的犯罪團夥。他們不認識什麼東海王,也不知道什麼城中局勢,他們隻想活下去,或者趁亂打劫富商貪官,大賺一筆。現在,他們的目標自然就是忙於出城的東海王了。
東海王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損失了大半的人,但護送他們一家出城的甲士依舊是軍中精英,是不可能怕這種一盤散沙的民間組織的。
兩方很快就拚殺了起來,東海王則趁機帶著王李逃跑,這種時候,他隻能舍棄一部分人了,除了他最新寵愛的王李以外的人。
王姬與駙馬趁亂互相看了眼彼此。
一個用眼神問:動手嗎?
一個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自己的父王,輕輕地點了點頭。
弑父這種事情,駙馬已經打定了主意由自己來,而不能讓他的妻子動手。駙馬很多年前就已經想要殺死他爹了,隻是他一直太過弱小,沒有找到機會罷了。至於駙馬殺人的原因,自然就是他生母的死。
駙馬從小被養在嫡母王妃的身邊,對外說的也是王妃嫡子,但他並不是,他有自己的生母,在他出生之後就死了。
若他真是嫡子,王妃又怎麼可能舍得他入京當這個駙馬。
甚至殺死駙馬生母的人,正是偽善的王妃。王妃為什麼動手,卻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後院女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有時候根本不講道理的。
駙馬也隻關心他父王知不知道這件事,並且很快就失望地發現,他父王是知道的。但東海王根本就不在意。女人死就死了,還可以有更多,他不會因此就去和一直配合滿足他奇怪愛好的王妃鬨翻的。
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東海王的一味縱容,也就不會有東海王妃越來越囂張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