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站著武裝完備的警衛,他們在確認過梁靜和李越白的身份之後,就放行了。
病房裡的陳設很像醫院裡的重症監護室,電腦和各種儀器發出輕微的滴滴聲,屏幕上顯示著各種紅色綠色的條條線線和數字。
病房中央的床上,翁梓辰像一個普通病人那樣穿著睡衣,靜靜地躺在那裡,似乎是陷入了昏迷狀態,他的皮膚上仍然浮現出隱隱的鱗片痕跡,手臂上還插著輸液管。整張床都被罩在一個透明的有機玻璃罩中,以防病人暴起傷人。
李越白跟著梁靜身後進了病房,就靜靜地回過身把門關上,然後隻是站在門邊,沒有前進一步。
他不想像參觀動物一樣。走上前去從頭到腳仔細觀察病床上的翁梓辰,這樣實在是太過冒犯了。
梁靜走到玻璃罩前,敲了敲,輕聲道:“醒醒。”
兩邊安裝有通話設施,說話可以互相聽到。
從李越白的角度來看,梁靜的表情和動作和聲音都十分尷尬。
這種事情,換了誰都會尷尬。
明明之前還是打得不死不休的離婚夫妻,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的關係,梁靜性格冷漠倔強要強,並不習慣照顧病人,但是又不能像對待實驗動物那樣對待自己的前夫,所以,一直都是彆彆扭扭的。
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還是可怕的如蛇類一般的瞳孔——目光中滿是怒意,甚至還冷哼了一聲。
從旁觀者角度來看,反而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我給你煮了新的湯水。”梁靜尷尬地舉起手裡的燒瓶:“要不要喝?”
這個語氣,仿佛是最普通的情侶之間的對話。
實際上,梁靜慣用的語氣是:“這是HGX78423型最新替代藥品,希望你試用一下,以便於更好促進下一步研究。”
李越白剛剛隨口建議她換用一種更人性化的說法,沒想到她居然采納了。
翁梓辰從病床上坐起來,隔著有機玻璃罩望了望梁靜手中的玻璃燒瓶,露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情,吸血鬼隻對人類鮮血有**,看著這樣的替代品,當然是毫無興趣的,但是他同時又渴盼著能早日擺脫這種**,因此,最終還是冷笑一聲,點了點頭。
“我把它傳送過去,你不要忘記喝。”梁靜鬆了一口氣,說話也溫和了更多,她把燒瓶放在一個小小的管道口,按下了按鈕,玻璃罩內外是隔絕的,為了安全起見,隻能把東西通過管道輸送進玻璃罩裡。
李越白站在門邊,遠遠望著那個燒瓶裡黑色的液體,覺得一陣惡心。
大概是太累了,精神太緊張了,從博物館回來之後,身體就一直很不舒服,其實在地震中,自己身上也多了幾個傷口,隻是根本沒有精力去治療包紮。現在,惡心眩暈的感覺全都襲來了。
翁梓辰從管道另一端接過燒瓶,卻沒有急著喝,隻是抬起頭,金色眼睛裡形狀怪異的瞳孔猛地一凜,突然望向了門邊——他看到了李越白的身影。
“誰?梁靜,那是誰?”翁梓辰惡狠狠地吼道:“你帶了彆人來?”
“你彆激動!”梁靜一見他又要吵架,急忙辯駁:“是顧西沙,他是來幫你的。”
“顧西沙?”翁梓辰狐疑地望過去,李越白站得有點遠,看不太清。
“是我。”李越白無奈,隻好走上前來:“翁先生,好久不見了。”
這話說出來,實在是很尷尬。從禮貌的角度來說,至少應該問一句“你好嗎?”但是翁梓辰這個情況,明顯是很不好,李越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一步步走近玻璃罩,禮貌地向著翁梓辰點點頭。
沒想到,翁梓辰一看到他,整個人就變了。
他已經接受了這麼多天的安撫治療,心境和身體狀況都比較平和了,危險程度也早已下降了很多,但是一見到李越白,立刻就進入了一種狂躁狀態。
手臂用力一揮,燒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飛濺,黑色液體濺得滿地都是。
緊接著,翁梓辰臉上顯出了猙獰的,充滿了**的表情,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整個人衝向了李越白,幸好有玻璃罩擋著。翁梓辰衝到玻璃罩前,拚命地抓撓,推動,卻無濟於事,玻璃罩被他推得哐哐作響,仍然紋絲不動。
“顧西沙,你給我過來……過來!”翁梓辰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對李越白做出各種危險的手勢。
“你,你不要衝動!”梁靜這些日子,從來沒有見過翁梓辰這麼失控過:“為什麼……你彆這樣,我讓他出去就是了!”
“不行,你讓他給我過來!”翁梓辰的表情裡,除了瘋狂,憤怒,還有……**,恨不得立刻抓住李越白,將撕成碎片,拆吃入腹……
李越白皺了皺眉,不明白自己這是又觸到了對方哪根神經。
也許是因為,上次自己破解了翁梓辰製造的幻境,所以翁梓辰還怒氣未消吧?
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再繼續刺激他了。
李越白向梁靜點了點頭,便轉過身,靜靜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