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仙師,請您率領我等,擊退魔教!”一群修士大著膽子上前拜道。
“穆仙師,請您率領我等,遠避鋒芒!”另一群修士也拜道。
這兩撥人,前兩句還是異口同聲,到了最後一句,卻一下子分成了兩種不同的聲音。
一時間,整個院子都安靜了。
果然,大敵當前,群龍無首,所有人都生出了不同的念頭。
而各種不同的念頭混合起來,最終分為了兩個方向——一個是戰,一個是逃。
一撥人希望穆清寧策劃戰術,另一撥人希望穆清寧策劃逃跑路線。
安靜片刻後,兩撥人楞了一下,便開始激烈爭吵起來,氣氛重新變得熱烈,甚至可以說是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戰?如何戰?仙主剛剛仙逝,我們毫無準備,即便穆仙師才華過人,也很難擊敗有備而來的魔教大軍啊!”幾名年長的修士捋著胡子歎氣道。
“大敵當前,你們居然隻想著逃跑,棄我昆侖的榮譽於不顧?”幾名素來有武勇之名的修士也怒了:“寧願戰死,也不能被魔教恥笑,更不能被其他門派的人嘲笑我們沒有骨頭!”
“你們自然願意犧牲,但昆侖仙山上有的是婦孺老幼,也讓他們白白去送死嗎?”逃黨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唯有保住性命,才能將昆侖延續下去。”
“若是逃跑,婦孺也未必能在逃跑時保住性命!”戰黨也有道理可以講:“你們如何知道魔教不會圍追堵截?到時候死得更快!”
……
雙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讓。
李越白安安靜靜地仔細聽了一陣,一時間竟然也無法判斷對錯。
爭論良久之後,兩撥人都把目光轉向了李越白。
“穆仙師,您高見如何?”
“是啊穆仙師,您認為,我昆侖是該戰,還是該逃?”
“……”李越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冷汗沿著脊背流下。
他在現實世界裡的課堂上,應對過無數調皮搗蛋的學生,回答過無數刁鑽古怪的問題,但從來沒有回答過這麼難這麼大的題。
這可不是玩笑,數萬人的性命,一個門派的生死存亡,怎麼是自己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如果是放在現代社會西方國家,可以通過投票來決定結果,但現在這個世界,大權還是掌握在仙主手中的。
“是戰是降,應當由仙主來定奪。”李越白道。
眾人不安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穆仙師恐怕還沒有接到消息。”一名年長的修士上前道:“仙主……昨日仙逝了……”
話音剛落,在場人皆落下淚來。
“什麼?”李越白也隻得做出震驚悲慟的樣子來。
他也注意到了,在場所有人都是遍身素白,連劍柄上都係了白色絲絛,仙主去世的消息已經公開了,隻是自己未曾出門,所以現在才正式接到這個消息。
“仙主之位空懸,無人可以定奪,因此,穆仙師的意見,我等都會細細思量聽取……”眾人悲慟了一陣子,才接著說道。
“諸位,恕鄙人無法判斷,鄙人才疏學淺,且退隱多年,恐怕無法擔當大任……”李越白歎了口氣,無奈地回答。
穿越之後,他接過無數單打獨鬥的任務,或者一人麵對成群的敵人……卻從來沒有指揮過數萬人,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艱難的選擇。
話音剛落,隻聽一陣衣擺飄飛的聲音傳來,滿滿一院子的修士,竟是齊刷刷地半跪了下來。
半跪,在這個修仙世界裡,是拜師的禮儀。
“穆仙師,您不能棄昆侖於不顧!”
“是啊,現在隻有您能拯救數萬名弟子的性命了!”
“不管是戰是降,都隻有您能想出絕佳的戰術啊!”
“若是穆仙師肯擔當大任,無論您說是戰是降,我等都必將聽從!”
李越白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裡麵充滿了悲慟、焦慮、絕望、憤怒……以及僅有的一點希望。
“穆仙師,我等一致推舉您擔任祭酒一職。”人群中,一名仙長走了出來。
眾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我等一致推舉穆仙師擔任祭酒一職。”
李越白仔細望了望那個走出來的人,係統立刻給出了資料:蘇詡,妙言閣的閣主,在昆侖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以頭腦聰明,八麵玲瓏而聞名。
看來,這個人就是代表眾人來說服自己的。
隻是不知道,在這個修仙世界裡,祭酒是什麼職位。
“係統,祭酒是什麼?”李越白暗暗問道。
原主的記憶裡當然會有這個,但原主的記憶實在是太多太重了,查閱起來耗費精力,所以,還是問係統比較快。
“祭酒,在昆侖仙山上是個極高的仙職,一般都由仙主最信任的人擔任,可以說是仙主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係統回答。
“那現在沒有仙主……”
“那祭酒就是最高領導人。”係統回答。
一瞬間被升了這麼高的職位,李越白卻隻覺得擔心。
“蘇閣主說笑了,祭酒之位意義重大,鄙人不能擔任。”李越白推辭。
“穆仙師,請您先看一看這副寶鏡。”蘇詡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副銅鏡。
那銅鏡形狀古樸,鏡麵光可鑒人,一看便不是尋常之物。
蘇詡手指一動,鏡中就顯出了會動的影像。
“兩個月前,魔教奇襲了神州大陸中部的化籠仙山,事出突然,化籠仙山竟然沒有察覺,沒有防範,待到各大門派派人增援時,已經太晚了。”蘇詡解釋道,語氣十分沉重。
寶鏡中播放的影像觸目驚心——原本的亭台樓閣全部被夷為平地,清澈透明的泉水變成了血紅色,遍地焦土,不少修士被魔教教徒吸走了仙丹和血肉,變成了一張乾癟的人皮,其中還包括年紀輕輕的弟子們……
“係統,寶鏡裡的影像是真實的嗎?”李越白問。
“是的。”係統回答:“寶鏡,便是修仙世界裡的視頻播放器了,播放出來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魔教向來如此。”
化籠仙山是個小門派,和各大門派關係也比較疏遠,因此他們的覆滅,沒有在修仙界掀起太大風浪。
“穆仙師,難道您要眼睜睜地看著昆侖仙山也變成這樣嗎?”蘇詡痛心疾首道。
李越白覺得心裡被針刺了一下。
天朗氣清,四周山巒起伏,幾座峰頂都覆蓋著皚皚白雪,地上生長著香氣四溢的花草,山上長著茂盛的仙樹,各種建築錯落有致,宏偉華美又不失雅致,甚至遠遠可以看到半山腰上的樓裡有弟子在讀書。
係統的答案,斬釘截鐵——不要對魔教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他們能怎麼踏平彆的門派,就能怎麼踏平昆侖仙山。
幾萬人隻是個數字而已,但是自己膝下那兩個小徒弟是實實在在的,弟子們和自己並沒有任何交情,卻都和原主感情深厚,原主當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
而自己……根據自己一貫的行事風格,當然也是不會往後躲的。
李越白也不想再猶豫推辭下去了,接下了祭酒一職。
眾人轉悲為喜,重新振奮起來。
“係統,你怎麼看?”經過前兩次穿越,李越白行事謹慎了許多,還是想多問問係統的意見。
“請宿主不要擔心,擔任祭酒是應該的。”係統回答。
“你也讚成我接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