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把錢收下了就不會再找他麻煩。”龍哥掐滅了手裡的煙,“小子,我說到做到,你可以走了。”
“隻是有一句話,作為過來人,我還是提早告訴你比較好。”
……
踉蹌著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頭頂的天空陰雲密布,沒有星辰,沒有月光。
望著頭頂靜謐濃重的夜色,林錦陽慢慢鬆開了手,手背上血肉外翻的傷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鮮血。
這夜色太靜了,靜得他張不開口。
“小子,你要是真心喜歡李榮強那個便宜兒子,就趁早離他遠遠的。”
“這個世道,兩個男人搞在一起會招來什麼你最好趁早想清楚,除非你想害死你喜歡的人,不然就早點離開他。”
……
“這個世道容不下你們這種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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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竹是被一陣透骨的寒意給驚醒的。
他的房間玻璃早就碎了,一直沒人來修,所以一到刮風天就會有風漏進房間。
他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之前草草處理過的手一陣灼熱的刺痛,開燈一看,果不其然已經有了發炎的跡象。
家裡的玻璃杯是路邊攤上買的便宜貨,碎渣嵌進肉裡很難自己取出來,他之前處理的時候把一部分碎渣取了出來,但是現在看來肉裡似乎還留著不少碎渣,不去醫院處理很有可能會感染發燒。
看來隻能去趟醫院了。陸清竹踉蹌著起身穿好衣服。
出門的時候外麵已經刮起了大風,黎明未至的夜空寂寂流淌著濃鬱的黝黑,遊離在空氣中的水霧竄入肺葉是隱隱作痛的冰冷。
他看見了河水,永夜一般漆黑的顏色,在這個冰冷的深夜覆過他走過的每一條路。
他站在昏暗稀薄的路燈下,那些濃鬱陰翳凝成的河水就這麼從他身畔流過。
離開燈光沒入粘稠墨色,冰冷的河水將他包裹。
那些冷到徹骨的寒意無聲淹沒在傷痕累累的腳踝,遮住他流淚的瞳孔,刺痛的掌心被剝離出稀薄的血色,最後連痛覺和觸感也被悉數剝奪,隻剩下一具空殼,漫無目的地走在這個暴雨來臨前的夜晚。
醫院離老城區不遠,走上十幾分鐘就能到。
在醫院前台掛號繳費,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急診室裡隱約傳來醫生的斥責。
“我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一個星期前我明明跟你說過要好好養傷不能再打拳了,這舊傷還沒好有弄了兩手的新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這雙手很有可能會殘廢!”
坐在醫院急診室的椅子上,麵前年過五十的醫生按著他的手喋喋不休地數落。
“看看這些傷口,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當了二十多年醫生就沒見過傷得這麼重的情況,你這個年輕人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手是不是!”
林錦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背上的傷口血肉模糊深可見骨,順著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淌著鮮血。
他當然知道這對他的身體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應該會變成殘廢吧。
林錦陽默不作聲地移開了視線。
身旁的醫生還在喋喋不休地嘮叨,酒精棉按在傷口上是一陣陣燒灼的痛。
他沉默著望向窗外他當時看到手背上的傷,早就猜想到了這雙手有可能會留下治不好的舊傷。
無所謂了。
等到他處理好傷口離開醫院的時候,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堪堪指向淩晨兩點。
拆開煙盒慢慢地抖出一支煙,他的手疼得厲害,不斷發抖的手指夾了好幾次才勉勉強強把煙拿起來含在唇間。
他站在路燈照射不到的地方,打火機微微泛黃的燈光映亮他眼底漆黑的暗色。
手背上剛包紮好的傷大概是崩裂了,醫生在他臨走前反複叮囑他不要抽煙不要彎曲手指,可他一出醫院就把所有囑咐都拋在了腦後。
反正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林錦陽一臉滿不在乎地抽了口煙,煙草苦澀的味道在唇間肆意蔓延。
誰會在乎他有沒有受傷呢。
像他這種人,還是早點死比較好。
沒人會在乎的。
“林錦陽!”一道熟悉的溫柔嗓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有人急匆匆的從醫院跑到他麵前,過分蒼白的臉色,微微拔高的語調糅雜著急促的喘息。
林錦陽微微愣神,抬眸猝不及防地與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睛對視。刹那間的觸感像是一下子被拖曳進那片溫瀾柔軟的水色,陸清竹的聲音在他的世界裡無限放大,那像是四月煙雨般溫柔乾淨的嗓音,一下一下震顫著他的耳膜。
手裡的煙突然從指尖落下,微微泛紅的煙蒂在冰冷的地麵上滾了兩圈,最後悄無聲息地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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